出城有三條路,傅冕選了一條遠路,沈家那些人的屍體他懶得處理,此時應該還橫七豎八地躺在最近的那條路上。
傅冕帶著人出城,孟家的人察看了沈家人的屍體後,略一猶豫,便繼續向前,卻是遇上了岔路,孟家幾人很有主意,兵分了幾路再探。
沈家的人死得蹊蹺,而且身上的錢財全都沒有被摸走,孟家的人隱隱約約感到事有不對,既然分兵了,便也喬裝打扮隻作普通行人。
宋玉章坐在馬車裡,馬車裡有窗戶,厚厚的窗簾擋著,不透光,但勉強算是能透氣。
馬車搖搖晃晃,宋玉章在裡頭便一直有些溫暖地昏昏欲睡,不知不覺,天氣又轉涼了,是要入秋的光景。
傅冕將宋玉章抱在膝頭,手掌一下一下地撫摸宋玉章身上的曲線。
宋玉章是個男人,但是曲線卻堪稱凹凸有致,摸起來很有味道。
不知走了多久,前頭忽然停下。
傅冕手掌挑起馬車上的窗簾,便見兩個行人正在對隊伍前頭的隨從說話,他的目光從縫隙裡挑出來看,片刻之後就放下了簾子,等隊伍重新開始走動後,他推開馬車門叫了人。
“方才那兩個人問什麽?”
“他們問東城是不是往這個方向走。”
傅冕略微斟酌了一下,道:“去,派人去另外兩條路上看看,還有沒有相似打扮的人,注意看他們的鞋。”
“是。”
傅冕回過身,便見宋玉章不知什麽時候已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之間,傅冕眼中精光閃爍,宋玉章道:“我餓了。”
馬車裡有點心,很軟很好消化的點心,加上還未涼下來的溫茶,宋玉章慢條斯理地享用茶點,邊隨意道:“方才你跟人說什麽?是又有什麽狀況?”
傅冕單手擱在幾案上,把玩著手裡的茶杯,淡淡道:“沒什麽,有人問路。”
宋玉章“哦”了一聲。
天黑之後,車隊原地留下休息。
在車裡悶了一天,傅冕帶宋玉章下車透氣。
下屬點了幾堆篝火燒飯,傅冕也挽了袖子淘米煮粥。
宋玉章中過毒之後,他就不放心再將宋玉章的飯食假手於人。
宋玉章坐在篝火旁烤火,大米的香氣嫋嫋地傳入鼻尖,他道:“你這樣不像個普通商人,現在有多少人吃得起大米?”
傅冕正在攪拌鍋裡的粥,看粥煮得夠不夠爛,他頭也不抬道:“這說明我是個成功的商人,”杓子在鍋邊磕了磕,“過來吃飯。”
宋玉章端著碗過去盛粥,傅冕給他粥裡加了一杓細砂糖,粥煮得很軟爛香甜,宋玉章抿了一口,道:“我想去看看鳳仙。”
傅冕揚聲道:“把人帶過來。”
小鳳仙正在隨從堆裡一聲不吭地吃著蒸米飯拌罐頭,冷不丁地被人揪起來,手裡的飯盒一時沒捧住,掉在地上心疼得他“啊”了一聲。
宋玉章看到了小鳳仙,當著傅冕的面便問小鳳仙:“受欺負了嗎?”
小鳳仙飛快地搖了搖頭。
宋玉章道:“飯吃了嗎?”
小鳳仙點點頭又搖搖頭,神色中顯出一點畏懼的委屈。
他還是怕傅冕。
“是沒吃飽?”
小鳳仙點了點頭。
“要不要吃一點粥?”
“當——”
傅冕放下了杓子,一言不發地過去揪了小鳳仙的衣領,小鳳仙嚇得手在空中揮舞,但卻不敢真的打向傅冕,傅冕將人拖到火堆前,揪著小鳳仙亂蓬蓬的頭髮將他的臉往火上靠,他盯著宋玉章道;“他這張臉在海洲挺有名的,我是不是該給他添點裝飾,比較安全?”
宋玉章面色不變,手腕一抖,將碗裡的粥潑向了火堆,站起身便伸腳要去踹傅冕架起來煮粥的架子。
傅冕扔開小鳳仙,過去就將宋玉章從背後抱住了。
宋玉章手肘一彎,向後猛擊過去,傅冕胸膛挨了他這一下,抱著宋玉章往後拖,宋玉章腳又往前向那個架子方向踢。
傅冕厲聲道:“鬧什麽!”
宋玉章道:“誰鬧?既然不想好好過日子,那就都別過了。”
傅冕心中一愣,緊箍著宋玉章的手臂力道不由松了,他力道一松,宋玉章也松了勁,頗有些疲憊地往傅冕懷裡倒。
傅冕察覺到他的虛弱,便扶住了他,“我只不過嚇嚇他,你急什麽?”
“那你急什麽?”宋玉章道,“我說了,有什麽就衝我使勁,我的臉更打眼,也添點裝飾吧。”
微涼的秋風吹過,傅冕不知怎麽感到一種很奇異的甜美,他親了親宋玉章的臉,“好了,都不鬧了,吃飯吧。”
這一小小的插曲令傅冕莫名其妙的好了心情,白天坐在馬車裡一直衝宋玉章笑,宋玉章正在看書,沒有理會他。
傅冕後知後覺地發現,是啊,他現在同宋玉章是在過日子。
他們結了婚,現在已經算是兩口子了。
成了兩口子,多少恩怨都可以不管,夫妻之間床頭打架床尾和,這都是很尋常的事。
傅冕欠身過去,“這書好看嗎?”
“不好看。”
“不好看還看得那麽認真。”
“不想看你,寧願看書。”
傅冕笑了笑,正要說些什麽時,車隊又停了。
前頭隨從來報,說是前面好像有人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