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時打個照面,男生衝著路西客氣地點頭笑,人很瘦,清秀可愛那個類型的長相,笑起來眼睛彎著,很讓人有親近的好感,路西本來想裝一下高冷的,沒忍住也笑回去了。
男生名字叫周元熙,二十五歲,剛研究生畢業,地方台新入職的記者,想要來給路西做專訪——這些都是陳岐說的。
還真是個記者啊。
看起來比實際還要年輕些。
周元熙想做個為期一年,紀錄片性質的跟隨訪談,但是這個需要運動員配合。所以陳岐把周元熙支出去問路西的想法。
路西雖然不喜歡記者,但周元熙給他的感覺和之前那些話筒懟臉的記者不那麽一樣,而且路西並不是那種帶著憤怒看世界的性格,所以他說,行。
陳岐當時還挺驚訝的。
然後周記者的設備就架了進來。
其實也挺寒酸的,就一台攝像機,他一個人,而且為了不影響國家隊訓練計劃,只能在路西單獨訓練的時間拍攝,也就是基本要到晚上八點之後才能開始。
之前路西和鄧暢拍過宣傳片,七個八個機位圍著他們,頭頂的,冰場外的,冰上的,搖杆的,張揚的很。
對比之下,小周記者簡直有些可憐。
後來聽說,他剛剛進地方台,根本沒資源,因為很想做體育記者所以自己搞了這個策劃案,也沒人幫他協調,完全一點一點找到陳岐這裡,路上碰了無數釘子。
但是采訪起來不像個新人,對路西也非常了解,從訓練動作到日常習慣,從來沒出過錯。
路西有次沒忍住問:“你是不是老冰迷啊?”
“不是。”周元熙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決定采訪你之後現補的課。”
“補的這麽好嗎?”路西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也是學霸啊!”
“一般般吧。”周元熙笑著說,“比不過你鄧哥。”
“哦那是當然。”路西自豪地誇了兩句鄧暢,然後感覺誇太多了,趕緊閉嘴。
他謹慎地看向周元熙那支錄音筆,發現對方根本連開都沒開。
“沒跟你說開始采訪我是不會開的。”周元熙說,“這是職業道德。”
“喔。”路西衝他豎了豎拇指。
——
但日子依然不那麽好過,主要是難過在鄧暢那邊。他以前狀態一直很穩,最近卻因為長身高起伏不定,路西這賽季反正沒得比賽,更多注意力在他那邊。
十月中旬賽季將至時,陳岐問過要不要暫時把周記者請出去,擔心周元熙的存在會影響鄧暢現場狀態,也怕他亂傳消息。
反倒是鄧暢說不用。
“一台攝像機而已,不至於影響。”鄧暢說,“周哥我覺得不會做這種事。”
路西也是這麽想的。
他們甚至還挺依賴周元熙。
他們兩個運動員,記事以來絕大部分時間兩點一線的度過,雖然鄧暢是個學霸,但那也不過是兩點之外又加了個學校,和周記者相比,課余活動算是相當匱乏。
嚴格來說,課余活動就一個五子棋,一個鬥地主。
有時候鄧暢練得喪氣了,就下冰來找路西。
於是正和路西聊天的周記者就暫時關了錄音筆,跟他們聊聊自己出去旅行的見聞,采訪的趣事,或者帶著他們下跳棋。跳棋這玩意簡單有趣,想動腦可以想不動腦也可以,是最好的放松遊戲。
三個人一排坐在場邊的椅子上,棋盤鋪開,看著空無一人的冰面在頂燈下凜凜的反光,
在辛苦且讓人沮喪的備戰時間裡,是少有的讓人感覺到純粹放松與快樂的東西。
作者有話說:
上章結尾改了一下,情節換了,之前那樣寫周記者有點搶戲——回去看一下要不接不上——
第116章
◎心態發生了變化◎
首體的冰場和周元熙的攝像機, 見證了花滑國家隊這對男單雙子星,這些年來摔跤最多、最慘的一段時間。
路西是在狠狠摔了一個兩周半之後,氣得脫下手套丟了出去。
黑色的手套被揉成一小團布料, 像一隻小冰球似的在冰面上滑得很遠, 另一邊正靠著冰牆喝水休息的鄧暢看到這一幕, 衝路西滑過來。
路西覺得自己這脾氣發得不太好,就這麽一點小事, 所以鄧暢來之前,他就飛快地跳起來,手腳並用光速把手套撿回來了,然後才又在那坐下, 一臉深沉。
鄧暢:“……”
鄧暢伸手, 把路西拉起來。
“別生氣了。”鄧暢笑笑說。
“才沒生氣呢。”路西一臉乖巧地解釋。
主要是鄧暢最近也不順,在路西看來, 跳四周摔跤是可以生氣的,跳三周不可以, 所以立刻若無其事的,甚至反過來安慰鄧暢,讓他一定要注意休息。
鄧暢就笑著捏捏路西的手腕。
他們在冰上其實很少有這樣的親密動作, 因為進入訓練狀態和平時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沒有人會在全神貫注緊張訓練的間隙還有心情談戀愛的。
現在狀況又不太一樣,除了之前技術上的互相點撥之外,這是兩個習慣了獨自訓練的少年, 第一次把自己練習時的心情和對方分享。
之後路西下冰去休息, 周元熙就抓住機會過來采訪。
周元熙的采訪基本上就是問問傷病情況、訓練情況, 然後和路西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