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在他手背外的力道消失,時尋遺憾地瞥了一眼顯示屏,甚至出現了這讓那段程序裡的BUG撐得久一點的想法。
坐在辦事窗口前,時尋跟隨著柏沉故拿出證件遞過去。
他迷茫地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紙張,簽下一個又一個署名。
鋼印機下壓,在雙照上烙下一道完美的鋼印。
時尋雙手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結婚證,呆滯道:“這樣……就可以了?”
工作人員微笑地點點頭:“是的,流程已經結束,恭喜二位結為合法夫夫,祝二位新婚快樂。”
時尋端起結婚證,拇指的指腹掃過鋼印的溝壑,又觸電般地收回指尖。
他真的,結婚了?
時尋腦子空空,等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坐在了柏沉故的副駕上。
柏沉故問他:“你還有其他事需要處理嗎?”
時尋搖搖頭:“沒有。”
柏沉故應聲:“好,那回家吧。”
“啊?”時尋怔怔道,“你是要送我回學校的嗎?”
柏沉故更正道:“是回我——”
他的話說到一半,倏而改了口。
“回我們家。”
第4章 “狗是你的,你是我的。”
一句“回我們家”落進時尋耳中,迫使他的呼吸系統短暫罷工。
他斂回視線,僵直地目視前方。
這就是結婚嗎?
這麽快就能登堂入室了?
車輛前行,窗外的街景變換,緩衝著時尋高度興奮的神經。
他們路過了那晚的酒店,隔天早上他遍尋不到柏沉故的事情重歸腦海。
他偏頭看向柏沉故,噎回了到嘴邊的問題。
他這一句話問下去,萬一柏沉故誤解自己是在質問他那天早上為什麽離開,那就不妙了。
他可不想結婚第一天就吵架。
反正證都領了,他們彼此都沒吃虧,就當作一次無傷大雅的婚前性.行為演練好了。
他緩慢地松了一口氣,捏緊手裡的結婚證。
車內,手機長聲振動。
時尋伸手摸兜,卻發現來電是柏沉故的。
柏沉故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備注,取出衣袋裡的藍牙耳機。
放置耳機的外盒太過光滑,柏沉故單手打開不及半掌大的盒子,取耳機的動作有些艱難。
一隻手從從下自上地搭上他的指尖,托起耳機盒。
“我來吧。”時尋說。
柏沉故松開手,重新扶在方向盤上。
他直視前方,感受著耳機從他的右耳道處溫柔地壓進來。
耳機就位後,他指尖輕抬,觸在單指識別區域,接聽了電話。
他靜靜地聽著,眉間的褶皺愈壓愈深。
時尋撚著手間觸碰過的溫度,反覆回味。
他的目光落在柏沉故的頸項間。
在那裡,柏沉故的頸動脈上藏著一顆細小的痣,正隨著脈搏微微突跳。
年少時他從未注意過,如今發現,像是剝開了一份蒙著時光薄膜的驚喜,窺見了其中恰到好處的蠱惑。
“時尋。”
時尋一晃神,才發現車子已經停在了路邊。
柏沉故從錢包裡抽出身份證,連同手邊的鑰匙串一同遞給時尋:“我的患者出了點問題,大概率需要緊急手術,我必須回醫院一趟。”
說著,柏沉故指向斜前方的小區:“湫和府十三棟五層,你先刷我身份證進去,之後再錄入信息。這個時間阿姨應該正在打掃,她會先帶你熟悉一下。”
聽著柏沉故一連串的交代,時尋鈍鈍地點點頭,他遲疑地提問道:“那……我要住過來嗎?”
“都可以。”柏沉故的語速稍有加快,“決定完告訴我就好。”
“好。”
時尋能看出來柏沉故有些急,他拿好東西,迅速下了車。
看著柏沉故離開的背影,時尋悵然若失。
柏沉故是醫生,救死扶傷是他的工作,縱然有再多不情願,時尋也不能留他。
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直到完全看不見柏沉故的車,時尋才轉而看向不遠處的小區。
手機嗡聲振動。
當時尋看見通知欄上的短信提醒時,好心情登時被毀了大半。
「小尋,你這邊是家裡最大的突破口,既然結了婚,記得多幫幫家裡,我們等你的好消息。」
時尋閉了閉眼,直接刪除了信息。
不悅的情緒拉扯回理智,時尋這才品出些不同尋常的味道來。
家裡的情況大不如前,按理說已經攀不上和柏沉故的婚事了,可偏偏雙方家裡都未曾對此產生任何異議。
時尋無法在其中理出一個合理的邏輯線。
但婚都結過了,這件稍顯不合理的事情也就沒那麽重要了。
他抬起手,雙手端起手裡的證件,與照片上的柏沉故對視。
溫暖的熱流隨著心臟的跳動向外擴散,時尋嘴角輕揚,將證件貼在心口。
我等你回來。
時尋挪步向前,向小區走去。
湫和府離學校的主校區很近,離柏沉故工作的醫院卻有一段距離,不過勝在是高檔小區,又比鄰大學,綜合起來也算是優選。
小區門口,時尋他環視一周,發現了識別的卡機。
他拿起緊攥在手裡的身份證,向前貼近卡機器。
許是動作過於生疏,他引起了保安的注意,對方推門而出,禮貌地詢問道:“先生,請問您是哪棟的業主?您需要幫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