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頌飛焦急地衝過來捂住他的嘴:“我靠,你別亂說啊,這屋裡還有別人呢。”
時尋用眼神示意他松手,段頌飛隻得照辦。
他得意地向段頌飛揚眉道:“還說嗎?”
段頌飛衝著時尋雙手合十:“我錯了,你是我祖宗行嗎?能別提這茬嗎?今天的事我絕對爛在肚子裡。”
時尋滿意地頷首。
牽製段頌飛那張嘴可太容易了,但柏沉故那,這個檻要怎麽過去啊……
這可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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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內,柏沉故完成了最後的步驟,他向旁邊撤開,示意住院醫道:“麻煩收一下尾。”
住院醫點頭,接手最後的縫皮。
柏沉故的視線落在正在縫合的傷口上,腦中卻不由得想起時尋在病房裡意識不清時說的話。
他向麻醉醫生搭話道:“秦醫生,麻醉後說胡話的事,您見得多嗎?”
“還行吧,聽得比較多。”
“那你覺得,他們說的話有幾分能信?”柏沉故發問。
麻醉醫生回道:“嗯……我記得早些年有一次,我麻藥沒給夠,結果患者在縫皮的時候醒了,上來就問主刀能不能在他傷口上繡一個美羊羊。雖然我當時被罵得狗血淋頭,但事後每每想起都能笑死。”
住院醫憋著笑,手也受影響地不穩起來。柏沉故沉下聲音,嚴肅地提示道:“手別抖。”
麻醉醫生繼續:“但也有說真話的,聽說有個病人推出手術室後逢人就背自己的銀行卡密碼,嚇得家屬凌晨就去銀行排隊,一大早改了所有密碼。”
於是他給出了結論:“所以也分人吧,一概而論不了。”
柏沉故“嗯”聲,向他道謝。
手術燈滅,柏沉故走出手術室,向患者家屬說明手術結果及術中情況。
今天安排的手術不多,柏沉故難得這麽早就完成了一天的工作。
換好衣服,他走進病房區。
時尋醒來沒多久後,段頌飛就離開醫院見客戶去了。
臨走前段頌飛提醒他,說醫生交代術後六小時內不能喝水,可捱到現在,時尋早就渴得冒煙了。
他翻出手機,在瀏覽器裡鍵入自己的疑問:「術後六小時內能喝水嗎?」
搜索的結果出得很快,可五花八門的答案卻令他望而卻步。
他不悅地抑下嘴角,眼前的光亮驟然移開。
柏沉故的聲音隨之壓下:“今天才做了手術,就不知道好好休息嗎?”
時尋仰起頭,目光與柏沉故相接。
他迅速偏開視線,心虛地望著天花板:“就睡了,柏醫生倒是很喜歡叨擾患者。”
柏沉故放下手機,目光無意間在屏幕上掃過。
反駁的聲音沒有傳來,時尋倒是聽到了水入杯底的聲響。
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向柏沉故的方向瞟過去。
柏沉故手裡拿著一支不知道哪來的棉簽,蘸取了一次性紙杯裡的些許液體,伸手向他靠近過來。
濕潤的棉簽壓在唇間,帶來溫熱的濕潤感,也輕柔地裹住時尋的心跳。
時尋定定地盯著柏沉故,眼睫進了細沙般地頻繁眨動著。
棉簽一點點掃過他的嘴唇,填入他唇瓣的乾涸間,如同細細的啄吻。
時尋後耳一熱,再次陷入不敢直視柏沉故的困窘中。
“為了你的身體健康著想,只能先這樣處理,還要再晚些才能少量進水。”
時尋眨巴著眼睛:“知道了。”
床頭櫃上,時尋的手機亮動。
他剛想伸出手,柏沉故便騰手把手機遞到了他面前:“看一眼,沒有重要的事就不要回了。”
時尋呆愣地掃了一眼,那是段頌飛說自己未必能趕回醫院的消息。
柏沉故像是從他的神情裡分辨出了消息並不重要,轉手就放回了手機。
不過段頌飛的信息倒是讓時尋想起一件事。
他清了清嗓子:“這幾天一直來探我病的那個朋友托我向你道個歉,上次質疑你醫術的事是他口無遮攔,但他人其實不壞,希望你別太介懷。”
“沒關系。”柏沉故語氣輕松,“習慣了。”
什麽叫習慣了?難道很多人都會因為他年輕而選擇質疑他的治療方法嗎?
仔細想想的話,好像真的會這樣……
時尋不由得泛起一陣心酸,可柏沉故卻完全沒在意,拉著話題回到了剛才:“下次有問題直接問我,網上求醫問診誰教你的?”
時尋訥訥道:“無師自通吧。”
柏沉故換了一支棉簽,繼續手上的動作:“我發現氣我這件事上,你確實無師自通。”
時尋眼珠微移,聽出了別的意味。
他不假思索道:“上午胡言亂語的事又不是我故意的……”
話一脫出口,時尋就後悔了。
柏沉故都沒提這事,他幹嘛提呢!
他暗暗扣動手指,責怪自己的嘴快,可話都推到這裡了,故意岔開話題也很尷尬,他乾脆硬著頭皮問道:“我應該也沒說什麽吧?”
時尋本以為柏沉故會給他個面子,踩著他的台階說一句“沒說什麽”,這樣他就能理所當然地當做什麽也沒發生過。
可柏沉故卻完全沒領會他的意思,吃錯藥似的答道:“你和我說,要我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