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可能分開。
他不瘋只是因為身邊有沈念,沈念壓著他,拽著他,他就瘋不了。
可如果沈念離開了,沒誰拉著他了,他似乎也不用再管那麽多了。
沈崇山口中的‘分開’‘女朋友’‘結婚’‘孩子’都觸及到了顧執最受不住的那一塊,雖然他只是說了這麽幾句,但在顧執的想象裡卻成了真。
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攥成了拳頭,數秒後又緩緩放開,手掌心掐出了血痕也毫不在意,他不能在這個時候發瘋,他還要趕回學校去接念念,念念看不到他會擔心的。
顧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數秒後,顧執緩緩吐出一口氣又笑了起來,是那種看著懵懂無知,卻讓人不寒而栗的笑意,他就那麽看著沈崇山,問他:
“沈叔叔,誰說念念要離開我了?念念自己告訴你的嗎?”
“你們早晚……”
“他不會的。”顧執打斷他的話:“我也不會同意的,女朋友?我不會允許他的身邊出現這個人的。”
沈崇山緊緊的皺了眉頭:“小執,你們現在還小……”
“你以為我為什麽這麽聽他的話啊?”顧執微微歪了一下腦袋,好笑的看他:“是他用一輩子跟我換的,他這一輩子只能是我的,不會屬於任何人。”
沈崇山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他怎麽都沒想到這兩個孩子遠比自己看到的,想到的牽扯的更深。
什麽一輩子?什麽隻屬於一個人?他們做了什麽約定?這個約定又代表什麽?
沈崇山慌了,他疾步走過來抓住了顧執的手:
“小執,你們……你們這麽做是不對的,不能這麽做,現在年紀還小,分開還來得及,你們兩個男生……”
“和你有關系嗎?”顧執斂了笑意,甩開他的手,用冷到極致的眼神看著他,他一步步逼近,沈崇山一步步後退。
他在氣勢上輸給了一個小孩子。
“念念需要你教需要你陪的時候,你沒有在身邊,現在也不必來告訴他什麽是對,什麽是錯的。”
沈崇山後退不及,沒看到身後的板凳,狼狽的摔倒在了地上,顧執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的看著倒在地上的他,像個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惡魔,他看著對自己露出懼怕神色的沈崇山,笑了起來:
“錯又如何,你們大人做的事情,就都是對的嗎?”
“小執,我是為你們好,我是為你們好……”
顧執笑了聲在他的面前蹲下身來,看進他的眼睛裡去,表情卻依舊是笑著的:
“沈叔叔,別讓我知道你再跟念念說這些,但凡他動了一點離開我的心思,這筆帳我都會算在你的頭上。”
“這是第一次,看在念念想要和你好好相處的份上我不對你做什麽,可你要是再影響他,別說高考了,就連他睡不好吃不下我都不會這麽算了,我捧在手心裡寶貝著的人,你憑什麽影響他呢?沒這個道理,對不對?”
“你們……”沈崇山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我們會好好的。”顧執笑看著他:“你也好好過自己的生活,彼此不干涉才能好好相處呀,沈叔叔也不想再像之前一樣鬧的那麽僵吧?”
時間不早了,他還得回學校接念念,顧執起了身從沈崇山的身上收回視線,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沈崇山卻說了一句他聽不太懂的話。
“你,你和他一點都不像。”沈崇山說:“一點都不像。”
顧執停下腳步回頭看他,微微歪了一下腦袋,似乎好奇沈崇山口中的‘他’是誰,不會是念念,畢竟他們是從肉眼看過去就不像的兩個人,那麽他和沈崇山共同認識的人還有誰是自己會像的呢?
哦,顧銘。
“顧銘嗎?”顧執又一次笑了起來,還真的是好久好久都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呢,他帶著點憐惜的看著沈崇山:“他死之前你們很少見面吧?不然你會清楚,我和他還是挺像的,你以為我才十幾歲,這些手段和算計都是誰教的?顧銘是個言傳身教的好老師,就是死的有點早,挺可惜的。”
說起死去的父親,顧執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痛苦和懷念,甚至在這樣的笑裡,沈崇山看到了慶幸和雀躍。
他是希望顧銘死的。
顧執沒有留下來解答沈崇山的疑惑,他沒有再看他一眼就直接離開了。
離開蒹葭巷,顧執一路將車騎的飛快,他拚了命的消耗體力不讓自己有多余的力氣去想沈崇山的那些話,他知道,知道那只是沈崇山的假設,假設沈念有喜歡的人,有女朋友,有家庭,可即便是假設,只要顧執稍稍碰觸一下那假設的畫面,他都受不住的要瘋。
還有顧銘。這個名字他真的是這輩子都不想再想起。
今天的一切,從沈崇山口中所說的一切都讓顧執不爽和惡心。可他又不能去影響念念,他的念念那麽辛苦的在備戰高考,沒多少天了,不能讓自己的情緒影響了他,不能讓他為自己擔心。
他可以自己消化的,他可以遮掩的很好的。
沈念的演技一眼就能看透,可自己的演技沈念可看不出什麽破綻來。
回到學校的時候第二節 的晚自習才剛開始,顧執沒有回去教室,他站在沈念的教學樓下盯著沈念所在的那扇窗戶看了許久,繼而爬上了天台去吹風。
天陰沉沉的讓人心情不爽,但天氣預報說今天沒有雨,顧執靠坐在天台的地面上,吹著晚風,隨手撿了一塊小石頭在手心裡拋擲著,其實他不太會去想那些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但今天或許是沈崇山提起了這個人,加上他心情不爽,竟然會想起顧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