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許離開這座城市了也說不定,或許他不會再回來了。
顧執走後的兩天,梁秋來到了沈念居住的小城,熟門熟路地直接敲開了沈念的家門,掃一眼沈念就往他身後看:“人呢?”
“走了。”沈念轉身往客廳走,對他的到來並不意外,梁秋跟著進來,四處看了看的確沒有看到顧執的身影,這才走過來沈念的旁邊坐下:“走了是什麽意思?”
“字面的意思。”沈念疲憊地捏了捏眉心:“大概也不會回來了。”
“沒懂。”梁秋直言:“他過來了,看到現在的你覺得不喜歡了,認為八年前分開是對的,所以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所以走了?”
沈念一副‘你要不要這麽無聊’的表情看他,梁秋無辜地攤了攤手:
“所以到底怎麽回事?”
沈念找了顧執兩天都沒有找到,心裡也很是不安,急需要找個人來說說,梁秋就是個很好的選擇,只是開口說之前梁秋卻打斷了他:
“先吃飯吧,以為來了能看到世紀大團圓所以我急得連飯都沒有吃,現在既然只剩下故事了,我就不著急了。”
沈念:“……”
家裡沒什麽食材了,就算有沈念也沒有心思再做,便和梁秋一起出了門,一路上沈念都在打量著四周,梁秋看到說了句: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走,可他要是躲著你,你以為會這麽容易出現在你面前讓你找到?幾年前你找了一年找到了嗎?別看了,等下跟我說說我給你出出主意。”
沈念像沒聽到一樣繼續看著,但每一個人都不是顧執。
飯店裡沈念沒胃口,所以沒吃多少,梁秋原本覺得自己很餓可以吃很多,可聽著沈念對顧執的講述,竟不知不覺也放下了碗筷,沉默許久才失笑了句:
“根據你說的這些,我還真想象不出來當年的小變態變成了這一副模樣。”
“我也從來沒想過他會這樣。”沈念看向窗外:“之前沒分開的時候總覺得顧執如果能夠理智一些,凡事別那麽衝動就好了,現在他變成了我曾經期待的那樣,可我又不習慣,覺得小瘋子沒什麽不好的,至少他想什麽,生氣還是開心我都是知道的,如今他遮掩了所有的情緒,我不敢想象我當初的決定讓他遭遇了什麽。”
梁秋看著沈念,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我有一種猜測。”
沈念回過頭來看他。
“你跟我說過,說寧迦她接受不了顧執變成一個喜歡男人的同性戀,那麽會不會顧執回到她身邊後被她看出什麽來了,從而進行了強行矯正?”
沈念皺起了眉頭,他不是沒有過這方面的猜測,而是從來不敢深想,他不願意相信顧執真的遭受了那些,這兩年關於這方面的學校被新聞曝光了那麽多,那些所謂需要被矯正的學生在裡面遭遇了什麽,被曝光出來的只是冰山一角,心理的傷害才是不可估量的。
它完全可以摧毀一個人。
如果顧執真的被寧迦送到了那種地方,沈念該怎麽原諒自己?
是他一手把顧執推開的,是他讓顧執回到寧迦身邊的。
“不會的。”沈念說得沒有底氣,像是在說服自己。
“那還有別的可能嗎?”梁秋問他:“我知道你不願意相信,我也不願意,但你跟我說的顧執現在的表現和反應,不都和那些受害者差不多嗎?還有他說的那些夢話,他手抖的毛病,他……”
沈念直接從座位上起了身,梁秋適時停止了接下來的話。
他未必不知道沈念接受不了這些,至少接受不了顧執現在的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那和當年得知沈崇山死亡的消息沒什麽區別,同樣會壓垮了他。
可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麽從自己嘴裡先一步說出口,給他打個預防針,也好過到時候鋪天蓋地的同時攤開在他的面前,猝不及防的好。
沈念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樓下的車水馬龍許久沒有開口,梁秋也沒有再說什麽,經歷了那麽多的沈念,能想明白的。
“梁秋……”沈念在漫長的沉默之後終於出聲:“如果,如果我們的猜測是對的,我要怎麽贖罪?我還有資格站在他身邊嗎?”
他的出現可能對顧執都是一種傷害。
梁秋起身走到他面前,對於他近乎坦言自己喜歡顧執這一點毫不意外,這麽多年了,梁秋也早就看得清楚了,他拍了拍沈念的肩膀,微微歎出一口氣:
“小念,你以為顧執在經歷這麽多之後還出現在你身邊是為什麽?”
沈念沉默著沒說話。
“我一開始確實很擔心他會對你作出報復的舉動,畢竟那才是我認識的睚眥必報的顧執。”梁秋說:“可他沒有,他偶爾失控卻還是想你好的,他也想在你身邊的,不然過來做什麽?對於一個不在乎的人,看一眼都是沒必要的。之所以逃避閃躲,可能是他現在還有顧慮,但顧執能有,你不能再有了。”
“你得拉他一把,像當初他拉你一樣。”
沈念也想拉住顧執的,為了拉住他,他連喜歡都說了。
可顧執卻松開了他。
從飯店回去小區的路上沈念還在心神不寧地想著,走路都差點撞上,梁秋在旁邊扯了他好幾次。
“你也別著急。”梁秋和沈念並肩進了小區:“他那麽舍不得你不會離開的,可能就是那晚的事情讓他暫時沒有辦法原諒自己,再過兩天說不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