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慫。”
“一個合格的騎行者一定會戴著頭盔,令行禁止,身下的摩托就是咆哮的猛獸,隨時準備裹挾著聲浪奔向遠方,同時把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壓在心臟上。”
他笑了笑,輕聲道:“這才是真正的騎士法則。”
“所以小寶,你做的很好。”
從七歲到現在,一直做得很好,盡管孤身一人。
心房猛烈震顫,孟一呆愣當場,他看到星辰照進傅決寒眼底,仿佛是龍神劈開風時炸起的火光。
兩輛車都停了下來,孟一還沒從悸動中抽離,就被他架著腋窩直接從杜卡迪上拽了過來,安放在自己懷裡。
“準備好了嗎,接下來是我們的旅程。”
孟一有些亢奮,卻又莫名想哭。
“你不是要遵守交規?摩托車可不能帶人。”
傅決寒抬手到他面前,刮了刮鼻尖。
“騎行過程中出現危險,後座的人永遠是首當其衝甩出去的,所以車圈裡流行著一句挺土的話,把人放在身後是盾,把人放在懷裡是寶。”
“車場無交規,我也會拚命保證你的安全。所以小寶,你願意把自己交給我嗎?”
那一瞬間,孟一渾身都燒了起來,好像自己也變成了冰冷堅硬的摩托鐵器,隨時準備跟隨他奔向遠方。
但鐵器的內裡卻是軟的,傅決寒一句話就輕易戳破。
“你盡管迎著風,隨心所欲。”
“今夜,我是你的騎士。”
作者有話說:
左臂打成直角,伸出食指朝天畫一個圈,是摩托車騎士禮裡面一個比較簡單的手勢,意思是頭車提醒身後的車隊——啟動發動機,準備出發。
第19章 笨拙心意
在這一夜的尾聲,傅決寒載著孟一衝向了賽道終點。
他把油給到最滿,速度一瞬間飆至極限,呼嘯的風陡然擦過耳邊,所有感官都沉浸在急速帶來的激情中。
孟一隻想高聲大吼幾句,最好把喉嚨都喊的嘶啞才算痛快。
“準備好了嗎?”傅決寒在他頭頂大聲問。
孟一看著他們前方路段聳出的那條十米高、一米寬的跳台,突然明白了傅決寒想做什麽。
騎著龍神從十米高台一躍而下,與風並行帶來的速度與激情會讓人亢奮到極限,但落地那一瞬間會發生什麽誰也無法保證。
平穩著陸還是摔個頭破血流,都有可能。
可難以置信的是,他居然沒有絲毫的畏懼。
“會有危險嗎!”孟一仰頭問他。
傅決寒很輕地笑了一聲,沒給他任何承諾,隻抬手撥了撥他的下巴,“我會在你身後。”
孟一眨了眨眼,突然什麽都不怕了。
就像他說的那樣,隨心所欲吧。
“不怕!衝!”
懷裡的小獸發號施令,胯下的龍神應聲而出。
傅決寒猛踩下油門,順著陡坡衝上細窄的高台,經過平緩的加速路段後突然躬起肩背,拉大轉速,在龍神衝出跳台盡頭的那一刻,他攥住把手把車拉得後仰,車頭猛然抬起衝向高空,像一匹突然停止疾馳的烈馬,嘶鳴著仰頭咆哮。
然後就是速度和風的較量。
巨獸落下,劈裂氣流,孟一腦袋內陣陣轟鳴,他扯著嗓子驚聲尖叫,可耳朵卻像是失聰般什麽都聽不見,只有傅決寒粗重的喘息把他籠罩其間。
“啊啊啊——過癮!!!”
“傅決寒!!!你好他媽牛逼!!!”
伴著一聲巨響,車胎砸上地面。
孟一受巨大的慣性驅使猛撞向車頭,眼看刹不住了,只能閉上眼準備硬捱下來。
可在最後一刻傅決寒卻硬生生把左臂擠到了他的頭和鐵皮之間,腦袋撞上手臂那一刻,孟一清清楚楚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吃痛的悶哼。
他突然就明白了那句“放在身前是寶”的意思,都是肉體凡胎,可傅決寒卻能拚著讓自己疼也要護住他,好像他真的變成了什麽寶貝,值得被人捧在心口。
他呆呆地紅了眼,或許是因為胸口震顫不停,或許是因為掠過的夜風太礪。
違抗身體本能的舉動雖簡單卻騙不了人,就像引誘水手徹底沉淪的塞壬之聲,輕而易舉就讓孟一那顆貧瘠已久的心發生偏移。
後半程他們被慣性蕩出去十幾米,車胎不斷摩擦出“呲啦呲啦”的聲響,兩人的身體隨著車身左右擺動,一度和地面緊密相貼了,還是傅決寒來了個側身漂移才堪堪停住。
他把兩條長腿放下來撐住車,粗蠻地扯了自己的頭盔,然後小心翼翼地去解孟一下巴上的搭扣,護著他的後腦慢慢取下頭盔,仔細地檢查他的頭臉有沒有擦傷,連耳朵後面都沒放過。
“怎麽樣?哪疼嗎?”
孟一像個卷毛小玩偶一樣任他擺弄,偏頭、張嘴,什麽指令都照做。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吼的太用力了,他現在耳朵裡嗡嗡直響,迷蒙的視線裡只能看到傅決寒滿臉焦急,不住動著嘴唇,卻聽不到隻言片語。
直到耳尖被用力拉了一下,他才重新聽到聲音。
傅決寒:“小寶,說句話。”
孟一:“你...你顴骨擦流血了。”
傅決寒卻松了一口氣,“還好,嗓子沒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