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剛才,”栗陽不自覺結巴了一下,“我剛才聽見樓上有什麽東西打鳴兒,以為家裡飛進來雞了,完了上樓才發現好像......好像是小少爺在哭。”
但現在一看怎麽老板更像要哭了呢......
傅決寒抬腿大步往外走,栗陽趕緊跟上去,前面的人一停他猝不及防差點撞上。
傅決寒扭回頭問:“味大嗎?”
“啊?啊......”反應過來他問的是煙味,栗陽老實說:“有點大。”
傅決寒扯著背心下擺往上拉,腰背一弓,背心從頭上脫下來,隨手甩到了樓梯扶手上。
“你別跟了。”
“不用我去嗎?”栗陽眼巴巴瞅著,心道我怕你倆到時候像新媳婦拜堂似的對著哭。
“睡你的覺。”
傅決寒進去的時候孟一還在哭,不怪栗陽說得誇張,這陣仗確實像打鳴兒,哭聲震天響。
他把自己悶在枕頭上,睡得整個人都翻了上來,趴在被子上撅著屁股,好像拱地的小豬,因為地太硬了拱不動,委屈得眼淚嘩嘩流。
本來挺滑稽的畫面,但傅決寒一點都笑不出來,他疼得心都要碎了。
也沒另找衣服,就那麽光著上半身坐到床頭,叫了兩聲也沒把人叫醒,傅決寒只能把手抄進他的臉和枕頭中間。
摸了一手溫熱的淚。
“醒醒,”他把人翻過來,“別做夢了。”
不翻還好,一看正面更可憐了。
憋紅的小圓臉上糊滿了淚,鼻尖和眼尾都哭得紅透透的,本就是一副眼尾下垂的委屈相兒,現在閉著眼睛哭得一抽一抽的模樣就像重拳打在傅決寒心口。
一股灼燙的火從喉管直燒到鼻腔。
孟一被他拍醒了,迷迷糊糊睜開眼時眼眶裡含著的兩包淚又流了出來,但那震天響的哭聲卻瞬間消失了。
像是被按到按鈕的小機器人,從沒人要的可憐蟲快速切換到了酷哥模式。
“你誰?”他噙著哭腔裝酷。
傅決寒抬手抹了他的淚,說:“我是傅決寒。”
像是還陷在夢裡,孟一懵懵地問:“傅決寒是誰?”
“是你——”
一個“哥”字堵在喉嚨裡,傅決寒卻突然沒有了送它出口的底氣,隻強撐著勾了勾唇角,“口水沾我一枕頭,現在又不知道我是誰了?”
孟一眨了眨眼,也不知道認沒認出來,抬手就把哭濕的枕頭扔下了床,然後自以為很酷地轉身,“你走,我要睡覺了。”
冷酷是掩飾悲傷的詭計,他顯然已經學會了。
傅決寒也不拆穿他,就安安靜靜地陪在一邊,等人再次睡著了才俯身湊近,手臂從他肩膀橫過去,扶到臉頰上,把他眼尾的淚痕全都抹淨。
孟想說他也不明白為什麽孟一會獨獨忘記傅決寒,畢竟那是他最喜歡的哥哥。
但傅決寒卻心知肚明,因為自己是他那個晚上的全部希望,他喜歡了兩年的哥哥,都不願意在他跳進坑前拉住他。
既然無論如何都得不到救贖,不如假裝從沒出現過。
“小寶,”他聲音低啞得像喃喃:“哥回來晚了......”
像是對“哥”這個字有條件反射,睡夢中的人突然抖了一下,竟是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對不起哥......我不該去河邊......”
*
一覺睡到中午,孟一被尿憋醒了。
又憋又熱,想翻身卻翻不動,自己好像變成了一根烤腸,被火山石壓著。
他嘀咕著抬頭蹭了蹭,感覺到溫熱後猛然睜開了眼。
入目就是男人飽滿鼓脹的小麥色肌肉,結實的手臂強壓在自己肩上,靠近手肘的那側甚至還鼓起一條明顯的青筋。
快頂他兩條胳膊粗了!
這他媽什麽情況?
他瞪著眼仰起頭,這才看到不光肩膀,自己整個人都被傅決寒扣在身下,胳膊壓著脖子,大腿還騎著自己的腰。
關鍵是傅決寒還沒穿上衣!
“臥槽!”孟一頓時就火了,抬腳就把人踹了下去,“你他媽對我幹什麽了!”
傅決寒被踢醒,略顯緩慢地微皺起眉,嗓音裡夾雜著男人晨起的慵懶:“怎麽了......”
“怎麽了?你他媽說怎麽了!”
他跳下床騎到傅決寒身上,掐著人脖子搖晃,誓要給自己討一個說法。
“王八蛋別裝死,趕緊給我解釋清楚,咱倆怎麽躺一張床上,你還抱——唔!”
話沒說完屁股就被迫抬了起來,傅決寒突然屈起腿,腰胯一抬,胳膊一圈,孟一直接順著他的大腿滑了下來,撲在人胸口。
“我說,該委屈的是我吧。”
傅決寒握著他的後頸左右晃了晃,嗓音低低啞啞:“小傻豆兒,現在是你騎我,你當我是你的馬還是你的杜卡迪?”
“靠!我、我......”
我半天沒我出個四五六,他渾然不覺自己現在雙頰通紅,整個人像發了高燒。
被那股熟悉的木香砸暈了不說,兩隻手還沒忍住在傅決寒硬邦邦的腹肌上亂按,身體裡又莫名激起一陣熱流。
什麽騎啊馬啊,這人說話怎麽回事?
他是故意這樣嬸兒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