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收養的小孩兒?”
周遭鴉雀無聲,沒人回答他的問題。
男人隻笑,用鋒利的刀尖扎了一塊西瓜放進嘴裡,慢慢咀嚼:“把孟清疏的太太弄成傻子的那個白眼狼?”
孟一怔愣兩秒,瞳孔瞬間放大,如驚弓之鳥般哆嗦了一下:“我——”
“夠了!”傅決寒怒吼一聲,滿身戾氣乍起,左右打手直接衝了過來,他鐵臂一伸,把孟一擋得嚴嚴實實,“你到底想幹什麽?”
“下面一層全是我的人。”男人勾唇一笑,手腕轉動著把水果刀拋起又接住,語調卻平和得像在和什麽死物對話:“阿決,別不自量力,你和栗陽勝算尚且不大,更何況多了個小情人。”
他說著歪頭看向孟一,把刀具放下,單手撐著案台:“我聽說這位小朋友很怕水,怎麽,你想帶他換個環境度蜜月嗎?”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他話一落,保鏢全都把手伸向後腰,孟一的手腕陡然被攥緊,傅決寒抓著他的手臂甚至用力到暴起青筋,但孟一已經顧不上疼了,他隻覺得遍體生寒。
這根本不是什麽嚴厲的父親,而是無法無天的歹徒。
最終妥協的是傅決寒,他深吸一口氣,朝男人低下頭,“說吧。”
“很好。”男人滿意一笑,從櫥櫃裡翻出一塊牛排,又拿了柄小錘子。
“今天早上我剛從國外回來,你爸爸說中午想吃番茄牛腩,於是我親自去超市買食材,光牛腩就選了七八種,結果回家一看,他不見了。”
話音落下錘子“砰”一下砸在牛排上,孟一猝不及防嚇得一機靈,心神猛震,差點叫出來。
他眼看著牛排滲出的血水順著案台滴下來,男人轉過頭時眼尾處也濺上一滴:“挑食真不是個好習慣,那麽你知道他跑去哪了嗎?”
“不知道。”
“不知道?”他笑了笑,轉過頭認真地捶打案台上那塊肉,說:“給他打個電話吧。”
打手把傅決寒的手機拿過來,彎腰遞給他:“少爺。”
傅決寒沒接:“他如果關機了或者沒帶電話,那即便是我也打不通。”
男人沒說話,甚至沒抬頭,一片安靜中只有鐵錘砸碾牛排的鈍響回蕩在房間裡,一聲一聲,清晰又壓抑。
一面砸爛後他還把牛排翻了個面,然後抬手一指,打手立刻過去打開窗戶,孟一剛回憶起酒店樓下有個很大的游泳池,就聽男人說:“如果我把你的小男朋友丟下去泡成標本,你能想起來傅歌的其他聯系方式嗎?”
傅決寒徹底怒了:“他是孟家的兒子!”
“你當我在乎?”男人看向打手:“動手。”
“等等!”傅決寒粗聲怒吼,合攏胳膊把孟一牢牢抱在懷裡,像是在抱著自己唯一的軟肋,力道重得要把人肩膀都捏碎,“我打......”
“傅決寒......”孟一縮在他懷裡,紅著眼睛叫了一聲,他很想說不用管我,但剛開口嘴巴就被捂住了,傅決寒在他嘴角吻了一下,“別怕,乖。”
他把孟一推給栗陽,把兩個人一起趕進角落的沙發裡,然後轉過身像堵牆一樣擋在他們前面。
“我要我的箱子。”
男人示意打手:“給他。”
箱子打開,他從裡面拿出一塊很普通的U盤,撕了一側的軟皮填充物,裡面赫然插著一張電話卡。
傅決寒把電話卡插進手機裡,輸入號碼時打手湊過來緊盯著屏幕,男人笑了一聲:“不用看,這個號他們不會再用了。”
“他如果沒拿手機,那我也打不通。”
男人拿起錘子,再次砸在已經成了肉泥的牛排上:“你最好祈禱打得通。”
接下來的兩分鍾,是孟一人生中最漫長的時刻,比在水下時還要壓抑難熬。
系統女聲再次響起時傅決寒已經打了第二次電話,對面依舊只有“嘟嘟嘟”的來電鈴聲。
栗陽的臉色越來越白,男人的情緒也愈發焦躁,他機械地捶打著那塊爛肉,一聲比一聲大,一下比一下快,粉紅色的肉糜濺得滿牆都是,終於在第三次系統提示音響起時,男人的耐心全部耗盡。
他抬腳揣踹裂櫥櫃的門,鐵錘“哐”一下把瓷盤砸了個粉碎,殺氣騰騰地走過來。
下一秒,傅決寒緊繃的肩膀陡然一松,“通了......”
男人怔愣住,自嘲似的笑道:“開免提。”
對面聲音先一步響起,是一道溫柔中透著清冷的男聲:“阿決?”
男人俯身湊到手機旁:“親愛的,是我。”
對面頓時消音,手機連同的兩個空間同時陷入死寂,孟一出了滿身冷汗,一股寒意從頭頂直貫腳底。
“對不起。”傅決寒低著頭,眼底猩紅一片,像被一把刀硬剜開心口:“小一在這兒,我不能......”
對面安靜了足有兩三分鍾,才說:“知道了,告訴他,二十分鍾,我會回去。”
電話掛斷,傅決寒跪在攤開的行李箱前,右手捂著眼睛,像是靈魂都一並被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