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沒有聽他說完,隻說,“你是誰,把你的名字發給我,如果是中國人,就請發你的中文名字。”
卡爾覺得莫名其妙,還是把這個奇怪的要求轉告給寧一宵。
寧一宵頓了頓,隱約感覺到什麽。
“把手機給我。”
寧一宵拿過卡爾的手機,編輯了自己的名字發過去。
很快,他收到丹妮回復的短信。
[請把你的地址給我,我有東西要寄給你,是他的東西。對於這些年的事,我非常抱歉。]
第二天的下午,寧一宵收到了丹妮寄來的包裹,並不大,但沉甸甸的。
他的心忽然跳得很快,好像感應到什麽,很艱難地拆開包裹,裡面是一個盒子,盒子裡頭裝著一個牛皮紙文件袋。
一圈一圈繞開文件袋上的密封線,袋子裝得滿滿的,寧一宵將裡面的東西都倒出來。
一瞬間,陳舊的紙張如雪花般落下,散落一地。
每一張都是蘇洄寫的信,開頭是[寧一宵],落款是[蘇洄]。
每一封信的結尾都是一模一樣的話。
[寧一宵,祝你健康快樂,前途光明。]
寧一宵的心忽然很疼,像是有千萬根針在扎,他忽然就想起,自己和懷特教授見面時,似乎總有一個問題忘了問,但怎麽也想不起來。
現在他知道了。
來不及細看這些信,寧一宵撥通了懷特教授的號碼,很快,對方接了。
“Shaw,怎麽了?”
寧一宵開門見山,“教授,我一直想問,為什麽您願意把關於他的一切都告訴我?難道不應該對一個冒昧來訪的人抱有一點防備心嗎?”
教授頓了頓,最後輕笑一聲,“原因很簡單。Eddy住在我家的那陣子,我太太幫他收拾過房間,不小心看到他的一本畫冊。你知道嗎?那本畫冊裡,每一張都畫的是同一個人。”
“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認出來了,那個人就是你。”
第66章 P.槐安一夢
十二月的天氣很糟糕, 但蘇洄心裡卻很暖,因為他有一個很小的目標,為寧一宵做生日禮物。
過去他所做的所有東西, 都是基於自己對世界的感受, 這是第一次全身心為另一個人。
回首都的列車上, 在一節又一節相仿的車廂裡,他穿梭著, 每一次邁入一扇新的門,就好像一切清零,回到起點, 在這個沒有盡頭的時間循環裡, 他始終與寧一宵在一起, 不會分開。
他花了十幾分鍾在紙巾上畫出草圖, 回首都後,每天下班,抽一些時間收集搬運材料, 全部放到他的秘密基地裡,設計,組裝, 想趕在12月24號做好送給寧一宵。
蘇洄第一次覺得時間不夠用,好像心臟突然被植入了一枚倒計時的小芯片,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時間的流逝,就像沙漏一樣。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無法掌控的遠遠不止時間的流逝。
之前外婆給他的卡裡存了五萬塊, 因為知道他處於躁期, 沒辦法克制消費欲,又不忍看他為錢財奔波, 所以才塞了一大筆零用錢。
但蘇洄卻一口氣給了追債的人。
他沒有告訴寧一宵,假裝這事沒發生過,可追債的人卻找上了他,一次兩次打他聯系過他們的電話,甚至來到他補習班的樓下,當著一群小孩子的面汙言穢語。
第一次的時候蘇洄還講道理,第二次就覺得怕,直接報了警,可對方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最多也只是調節。
可自從他報了警,對方便變本加厲,每天都出現,像無法擺脫的幽靈。
某天,寧一宵下班早,買了蘇洄愛吃的冰淇淋來接他,卻直接撞上在補習班樓下蹲點的那幫人,看到他們將下樓的蘇洄圍堵住,立刻上前想把他帶走。
“怎麽?心疼小少爺?”
“裝什麽正經,明明傍上了有錢朋友,五萬塊說還就還,剩下的二十萬也一起讓小少爺幫著還了唄!”
聽到他們戲謔和嘲笑,寧一宵皺了眉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蘇洄。
蘇洄沒辦法辯駁,“我回去再跟你解釋,好嗎?我們先回家。”
其中一個塊頭最大的擋住去路,一臉挑釁,“讓你們回去了?”
寧一宵神色很冷,“讓開。”
“我要是不讓呢?”
幾人突然就扭打在一起,打得不可開交,蘇洄幾次上去拉架都沒成功,反倒被誤傷,直到路邊有人報警,他們才又一次被帶去了派出所。
從派出所做完筆錄出來已經是晚上,蘇洄跟在寧一宵身後,看他一言不發,也不敢輕易開口。
直到他們走到一條很繁華的馬路,眼前是首都最繁華的商圈、堪比天價的昂貴房子,寧一宵才如夢初醒,突然開口。
“我不需要你做這些,這算什麽?”
他的聲音很低,有些啞,壓抑著情緒,“我不要你的錢。”
“我知道,我知道。”蘇洄上前去,小心握住他的手,“寧一宵,我只是不想讓他們去找你,我以為我先墊上這一筆,他們會消停一段時間,不會打擾到你……”
寧一宵臉上都是傷,嘴角是青紫色,臉上沒什麽表情。他看向蘇洄,眼神中泛起一絲無可奈何。
“蘇洄,我不要你可憐我。”
蘇洄眼圈紅了,“我沒有可憐你,我想幫你,不想當一個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