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換上,自高處看台望過來,便是一片熒光綠的草原。
而老陸對此很是滿意,表示他們班絕對是全校跑操最有精氣神的方陣。
五班眾同學:……誰來救救我們班主任的審美啊!
好在他們的好兄弟六班,與他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老王當時路過老陸辦公桌,順口說了句:“我看這衣服不錯,陸老師,你乾脆幫我們班也定了吧。”
於是老陸在八十二套的基礎上添加了七十九套。
六班眾同學: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於是雲山高中田徑場,不下雨的行課日裡,總會出現那麽兩片鬱鬱蔥蔥的運動方陣,按照他們班主任的話來說,是非常好,很有精神。
但這並不代表楊聲就願意穿這玩意兒被他哥看見。
平時都是把這衣服塞課桌肚,只在跑操時穿一陣子;帶回去洗過一兩次,夏藏見了有慫恿過他穿,但被他堅持拒絕。
而跑操的時候就沒辦法了,必須得穿,解散後回教室的路上,還會被他哥穿過重重人海,從身後抓個正著。
“被你抓住十二次了,我怎老抓不住你呢?”楊聲下意識往後倚靠,便停歇在夏藏胳膊上,四周的人都往教學樓趕,沒人在意他們的勾肩搭背。
“你這衣服太明顯了。”夏藏忍笑說,“想抓不住都難。”
雖然話是那麽說啦……
“但我們兩個班都穿這衣服呢,沒見你去抓別人。”楊聲偏要與他抬杠,見他雙頰泛紅、白淨的額頭輕蹙出個“川”字,就忍不住心裡歡喜。
“我就認識你一個人嘛。”夏藏蹙著“川”字說,“眼睛一直盯著,肯定抓得住。”
跟夏藏抬玩笑杠的後果,就是承受他耿直不掩飾的真誠。
楊聲承認每次都會因此心跳如鼓,如同梅花鹿角生出新鮮的花兒。
但哪怕是解散一塊走回教學樓,也不過幾分鍾的路程。
他們勾肩搭背一會會,連段完整的對話都說不全。
“中午就能再見了。”臨別的時候,楊聲喃喃道,就顯得很是矯情。
“嗯,到時候見。”夏藏正欲松開他,他卻反握住人手腕。
“啾。”楊聲非要哼完這一聲,才飛速把人松開,頭也不回地鑽進了樓道口。
但他也沒忘記聽夏藏回他一聲:
“啾。”
感覺楊聲體力蠻不錯,這跑完兩三圈,臉不紅心不跳,到樓梯口還能一步跨仨階梯,咚咚跑上樓。
而夏藏隻得慶幸自己的教室在一樓,他隻用進個門,而後癱在課桌前不動彈。
之所以想逮住楊聲攬肩膀,有個重要原因是,好找個可依靠的物件喘喘氣。
當然也是因為冬天來了,怕楊聲外套個單薄的運動服,停止跑步後會冷。
他那麽怕冷一人。
但不得不說,談戀愛以後,他倆給彼此找了不少事情,連從操場到教學樓這兩步路都要膩歪在一塊。
明明同在屋簷下,甚至睡一張床,都還嫌膩歪不夠。
另外,楊聲穿那身熒光綠意外的不錯,可能是顏色明亮,襯得他整個人像是在發光;而運動服也不算松垮,楊聲又是那種會把拉鏈拉到頂端的人,看上去活潑又板正。
再加上長手長腳,和精瘦的一握腰,簡直不要太好看。
夏藏沒出息地咽咽唾沫,不好意思,是饞男朋友了。
欸,男朋友?
為著自然而然從腦海深處湧出來的字眼,夏藏心裡那朵玫瑰無風自動了好幾下。
是啊,男朋友。
“感覺小藏你最近活潑了不少。”羅老師遞給夏藏新一周的練習題,忽然感歎道。
“我一直挺活潑的。”夏藏雙手接過卷子,草草掃一眼,感覺難度不大,便有心思跟老師逗樂子。
“是,在我面前沒大沒小。”羅老師嗔怪道,“不過這也是好事,我上次不是說,怕你自己給自己施壓,把壓力弦給崩斷嗎?現在這個度正合適,爭取保持到高考。”
“嗯,或者說爭取一直保持到你往後的人生。”
“我會的。”夏藏笑著應答,他從那個“往後”裡想到了楊聲,“謝謝老師。”
雲層比較厚,冷夜裡,看不見星星,也沒有月亮。
不過夜色掩護下,再並肩回家時能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例如把小倉鼠冰涼的爪子握過來,揣進自己羽絨的兜裡。
用指尖在彼此掌心畫圓圈,默默忍著笑像兩個傻瓜。
吃到糖果的傻瓜。
洗漱、做題複習,到十二點鍾上床。
因睡前的親吻得了些快意,於是手便相互得寸進尺;大抵運動能使身體暖和起來,不多時楊聲便擺脫了冰坨子,渾身暖烘烘的像隻小羊羔。
楊聲的體力應是真優於他,夏藏想,釋放後的喘息都比他輕緩,末了還不滿足地堵上他微張的唇。
“我為啥會相信你的鬼話。”夏藏半閉著眼,陷在軟枕裡,“以你的體力多爬點兒坡也不算什麽吧。”
“哥,你說什麽呢?”楊聲沒聽懂,帶著點兒疑惑的笑意問。
“我說我們逃課那天,你拉住我說慢點爬坡,當時喘得跟什麽似的。”夏藏仍是有些喘,用著氣音一句一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