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道聲晚安轉身睡覺,楊聲也不想跟自己這哥過不去。
夏藏卻又慢悠悠地起了話頭:“那是故事原本的結尾,但你問了我然後,那我就給你改一個。”
搞不太懂他的邏輯,但楊聲還是豎起耳朵聽。
“王子雖腿腳不便利,但每天還是會堅持給玫瑰澆水松土,到晚上還會給她蓋上玻璃罩子,以防夜風將她吹倒。
“但盡管是這樣,玫瑰的壽命依舊是短暫的,王子眼睜睜看著那酒紅的花瓣一片片落下。他對解除詛咒沒興趣,他只在乎他的玫瑰。可是玫瑰就要凋謝,在他眼前。
“王子開始嘗試很多方法,去挽救他的玫瑰,卻沒有半點作用。慢慢地,他也習慣這樣逐漸絕望的日子,格外平靜地等待玫瑰徹底凋謝的那天。
“而這一天,王子在玫瑰的玻璃罩前小憩,夜晚晴朗無風。那玻璃罩子一點點被掀開到一邊,王子聽見響動睜開眼,看到月色下那有著玫瑰般眼瞳的姑娘。
“王子的詛咒解除了,因為他愛上了那個名為玫瑰的姑娘。”
是個結局不錯的故事,楊聲揉了揉眼睛,“謝謝哥,我有點兒困了。”
“那就睡吧。”夏藏說,“我記得你好像是有點兒認床。”
哦,那是幾年前的事兒,他倆還在同一間臥室睡覺的時候。
楊聲花費了一星期,才讓自己習慣那樣的環境和氛圍,他以為夏藏不知道的。
因為在他小心翼翼地翻來覆去時,夏藏那邊總是安安靜靜的。
果然還是沒睡著啊。
楊聲畏畏縮縮地想要再道個歉,又怕惹著夏藏不高興,話出口便是:“晚安,哥。”
夏藏呼了口氣,說:“晚安。”
手機鬧鈴振動的前五分鍾,夏藏醒過來,從枕頭下摸出自己那黑色磚塊的諾基亞。
開機,瞅一瞅時間,六點二十五,真比六點半的鬧鈴早五分鍾。
這兩天不知怎麽了,每天都卡點兒醒。
雖然夏藏對自己生物鍾很有信心,但也不至於要這麽準。
畢竟再這麽準下去,諾基亞就又會少一個功能,只能夠打打電話玩玩貪吃蛇了。
還沒完全入秋,天光繞過陽台門的鐵欄杆,徐徐跳到床腳。
夏藏瞥了眼抓著薄被還在熟睡的楊聲,還是輕手輕腳地溜下床,借著這依稀天光鑽進了衛生間洗漱。
剛擰開牙膏蓋,便聽見了鬧鈴的叮叮咚咚,以及某人“把鬧鍾關咯”的哀怨聲。
夏藏不作聲,神情自若地繼續擠牙膏。
鏡前的架子上放了第二隻漱口杯,藍色的,配上支狗狗牙刷和一管胖胖的牙膏。
瓷磚的掛鉤上也有了新的毛巾,提醒夏藏,這個獨屬於他的空間已被外人入侵。
說入侵也不太恰當,畢竟是他自己允許的。
以及以後不貪便宜,這純薄荷味的白牙膏好難吃。
外邊鬧鈴可算被人關掉,踢踢踏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夏藏回過頭,楊聲迷迷糊糊地揉著眼,頭髮炸毛四處亂翹。
“早上好啊,哥。”
夏藏“嗯”了聲,扭頭回去漱了口,說:“早上好。”
其實今天是報道的日子,去老班那裡簽個到,晚自習按時上課就行,沒必要起那麽早。
但畢竟是夏藏定的鬧鍾,楊聲也不敢多抱怨什麽。
而且在他迷迷糊糊拿毛巾洗臉的時候,夏藏還說下樓買早餐。
把他那份也一並買了。
楊聲有點感動,下一秒夏藏便說:“你給錢,昨天的餐費是我給的。”
怎麽說呢,他這哥好是好,就是過於公私分明了些。
以及嚴謹自律了些。
楊聲洗漱完,把窗簾刷地拉開,便還是不死心地往床上一躺,滾了一兩圈方才消停。
上初中那會兒吧,夏藏就已經養成這麽良好的作息,楊聲雖不至於習慣惡劣,但也有些受不住每天早上六點半就起。
很多次他都跟他媽給他買的方鬧鍾哀求,說鍾哥,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放過小的我。
但求歸求,鬧過鬧,楊聲還是不能把早起當玩笑,初中三年老老實實堅持早上六點半起,一分不差。
主要他要不跟上夏藏的作息規律,他親愛的母上大人又會用那種哀愁的目光將他渾身上下打量個遍。
按照政治課本必修一的說法,這叫攀比心理。
還好上高中後,夏藏不著家,楊聲也長居學校宿舍,但睡眠時長並沒有被延長多少。
能睡到七點了,起來後他得僅用十分鍾的時間穿衣洗漱,狂奔下樓再上樓,趕在七點過十分前一秒到達他的班級。
沒辦法,老班是魔鬼轉生,從高一起就給他們制定下如此慘無人道的班規:早上七點十分前必須到教室開始早讀。
還說什麽提前適應,高三那年就習慣了。
半隻腳踏進高三的楊某人,沒適應,一點都適應不了,這是人能適應的嗎?
好吧,這是,畢竟夏藏從初中開始就六點半起了,如此看來老班的規定還頗為人道主義。
滾了一會會,楊聲徹底清醒了,起身去拿衣服。
布藝的衣櫃不大,拉開涇渭分明,一邊放楊聲的,一邊放夏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