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沒出息地,掉了眼淚。
夏藏撫過他眼角,而後攥著他手腕,和往常一樣。
“哥,是你啊。”楊聲說,後腦下的枕頭有些硬,把他硌得忍不住笑。
“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夏藏蹙眉給他掖好了被角,白淨的側臉染著緋紅的汗漬。
是勞累奔跑過,呼吸間都仍有外邊的冷風。
楊聲搖搖頭,猜想是夏藏將他帶來醫務室,受了累。
“哥,麻煩你了。”
夏藏不輕不重地捏了把他手腕,“說什麽傻話。”
楊聲討好地笑笑:“哥,你坐過來,我想抱抱你。”
卻還沒等夏藏起身,外邊傳來喬老師的聲音:“小藏,小聲醒了嗎?”
夏藏隻得先用眼神把楊聲安撫了,回答外邊的老師,說:“他醒了。”
便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楊聲估摸著外邊人還真不少,便輕聲對夏藏說:“哥,那你扶我起來吧,我使不上勁兒。”
進來的有喬老師、皓月和薑延絮,楊聲倚著夏藏,出乎意料地還看到最外側的大高個。
袁禮泉。
夏藏也不避著誰,坐床頭徑自摟過楊聲的腰,幫他仔仔細細把衣服的褶皺捋平整。
“對不起,讓大家擔心了。”楊聲抱歉地對老師和好友說,聲音一出來氣若遊絲。
夏藏箍著他腰的手,緊了一緊。
“你沒事就好,哎呦,嚇死我了,還好小藏反應快。”喬老師頗有余悸地按著心口道。
“你也是,身體不舒服就別勉強嘛。”薑延絮蹙眉皺鼻子,擔憂地抱怨著。
楊聲點頭訕笑加受教,悄悄地將身子更放松些,完全窩進了夏藏懷裡。
溫柔鄉,不溺白不溺。
皓月倒啥也沒說,歎口氣後比了個“OK”,楊聲回給她一個“OK”。
而後姑娘了然地退到一邊,給後排的袁禮泉讓了個位置。
“楊聲……”讓出個位置,體委仍是忸怩,大高個臉紅脖子粗,半晌沒說出個所以然。
“那個,喬老師,我和體委有些私事要處理,能不能請你們先出去等一下?”楊聲小心翼翼請求道。
皓月當機立斷應答:“好,你們聊。”
便是一手抓過要開口嘟囔的薑延絮,再一扭頭對不明情況的喬老師說:“我們先出去吧,老師。”
清場極其迅速,隻留當事人兩位面對著面,以及平靜如海的夏·人形靠枕·藏。
“我還不知道比賽名次,你能告訴我一下麽,體委?”楊聲笑笑,面上便是如雨後初霽,見不到一絲陰霾。
是睡飽了,心情不錯。
“你第二,比我快了兩秒鍾。”袁禮泉別過臉,努力雲淡風輕道。
“那還挺走運的。”楊聲反手拍拍夏藏掌心,“不過,你也比我厲害,跑完都沒什麽事兒。”
“我就不該招惹你。”袁禮泉恨恨地說,“你是個……”卻半天沒“是”出來。
“別,我知道我是個瘋子。”楊聲不緊不慢接過他話茬,“偶爾瘋起來我自己都害怕。不過我今天心情好,你就不用去操場喊傻逼了。”
後脖頸忽然涼颼颼的,楊聲歎息,待會兒是要跟男朋友好好解釋解釋自己的所作所為了。
唔。
體委欲言又止著,杵原地不回應也不動彈,楊聲懷疑他是不是跑步把腦子給跑丟了時,袁禮泉說道:“我還以為會有多奇怪呢,原來還挺正常的。”
“什麽正常?”楊聲猜到些許,將頭一偏看著夏藏。
後者衝他一笑,是明了過來。
袁禮泉撓了撓下巴,訕訕道:“就你們,也不是很奇怪。”
夏藏直接把楊聲臉掰過來,親了一口。
一回神,體委奪門而逃。
楊聲:“哥,沒想到你還挺多壞心眼兒的。”
“沒你壞心眼兒多。”夏藏捏了捏楊聲下巴,再從自己兜裡掏出軟糖,“你先吃這個墊墊,我出去給你拿葡萄糖。”
楊聲眼巴巴地盯著他剝開糖紙,是白桃味的,糖身泛著蜂蜜的釉色。
“吃這個就行了。”楊聲張嘴叼過扁扁的軟糖,“哥,我有話跟你說。”
有好多話,要說。
夏藏看過來時,卻又一時哽咽,被白桃的甜味齁得嗓子發癢。
挑三揀四,最後明知故問道:“哥,我初二有段時間精神狀態不太好,是不是你一直在,陪著我?”
夏藏稍顯驚訝地跳一跳眉,隨即柔和了神情:“原來你知道那會兒,你夢遊的事情啊。”
楊聲瞪大了黑眼睛,“哈?”
醫務室外邊,袁禮泉頂著老師和同學們的目光,一臉沉重地坐下。
喬老師正給班主任老陸打電話說明情況,沒有注意從裡間出來個人;皓月心裡猜到了八/九分,卻也沒開口說什麽;薑延絮摩拳擦掌醞釀著質疑,剛想問體委和楊聲到底說了些什麽。
體委面如死水地緩緩說道:“你們就在這兒等吧,暫時別進去。”
皓月點了點頭:“哦,好的。”
薑延絮左右看看:“你們在說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