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把你日裡日故的胡子給剃噠,再來讓我聽話。”夏藏絲毫不吃虧,不退讓。
“好啦好啦,都過來吃早飯吧,我去把小桐喊起來。”阿姨拍了拍手,跟哄小孩似的緩聲說。
夏藏和楊聲一塊應著:“好,辛苦了,阿姨/媽。”
竟莫名有點兒溫馨的意思。
年三十,要辭舊迎新;但家裡乾淨得纖塵不染,沒什麽好辭的,母上便把楊聲和他哥派出去,買零食飲料。
“也別一天悶在家裡。”母上說。
雖拿不準母上的心思,但能出去放風肯定是極好的。
楊聲要了個購物單子,便麻溜地和夏藏換鞋出門去,連叔叔給紅票子的手都完美避開。
等到樓下方才想起這茬,但紅票子不可追,只能含淚掏自己的錢了。
小區的百貨超市過年也不歇業,這給居民生活帶來極大的便利。
一塊找了個購物車,夏藏負責推,楊聲負責對照單子挑選商品。
上學那陣也有一塊去過超市商店,但很多時候跟打仗似的,匆忙拿些日常用品就付錢走人。
這會兒也不著急回家,就幾步一停頓地走走看看,找到一包沒見過零食後,還特地拿出來給對方看看。
而後為了不給售貨員找麻煩,堪稱強迫症地把零食袋放回架子,連歪的角度都和拿出來之前一模一樣。
小餅乾,非油炸薯片,果醬麵包,外加兩聽可樂。
最後是到鮮果區,稱了一袋新鮮的砂糖桔。
冬天這種水果在縣城裡特受歡迎,汁水多且甘甜,價格也還實惠。
之前上學為補充維生素,每周買幾斤蘋果屯著,後來砂糖桔上市,就換成每周幾斤橘子。
蘋果的話隨便洗洗,嘎嘣嘎嘣地啃;吃橘子就更膩歪點兒,一瓣一瓣地吃,一瓣一瓣地喂。
有時膩歪得自己都受不了,忙剝了新的一口吞掉。
慢吞吞地跟著小區下來溜達的爺爺奶奶們排隊,夏藏扶著購物車的把手在隊伍裡等,楊聲遊魚一般梭到冰櫃前面,哢擦兩下拎出來兩根凍得邦硬的奶油提子雪糕。
“嘶。”夏藏看著就牙疼,“真買啊?”
“嗯,試試嘛。”楊聲把雪糕放購物車最上方,“冬天吃雪糕,絕配。”
孩子想起一出是一出,夏藏大手一揮,“買,都買,買了你自己一個人吃。”
“哥——”楊聲剛想扯一嗓子,但四下人多眼雜,隻得把氣悶憋回去,嘟嘟囔囔道,“你不吃的話,我就跟你絕交一分鍾!”
“怕了怕了。”夏藏忍俊不禁,“我吃,肯定吃,牙疼也得吃啊。”
“嗯,你要真牙疼,也可以不用……”楊聲弱弱地想把雪糕收回。
夏藏捉了他的手,“走了,結帳去。”
是一人拎了隻大塑料袋子,外加一根奶油雪糕。
室外的氣溫大約有十來度,雪糕不至於化,咬嘴裡也不至於冷。
奶油細軟綿密,裡麵包含著提子果乾,甜度清新爽口,並不膩人。
夏藏想楊聲這非甜食愛好者也會喜歡這一款,不然也不會跟隻倉鼠似的小口小口咬得歡實。
“童年的味道。”吃掉一半後,這人嘩啦嘩啦搖著手上的袋子,滿足地感歎道著,“不過以前好像是一塊錢一根兒來著,現在都要三塊錢了。”
“物價漲得快嘛。”夏藏說著,也跟著咬了口,“一塊錢的時候你好像請我吃過。”
“你記錯啦。”楊聲眯眼笑,“準確的說是你出了五毛,我出了五毛,我倆一起買的一根兒。”
“嗯,就媽和叔叔剛結婚那會兒吧,我們還在老房子裡住的時候。那天也不知道他倆去幹什麽了,反正都沒在家,家裡空調壞了熱得我快撅過去。但你那會兒窩房間裡看書,一點事兒都沒有。我為了自救,就打開防盜門跑到樓下小賣部去買冰棍。”
“但那小賣部好過分,都沒有五毛錢的冰棍,我當時都快哭了,但又不舍得走,懟人店鋪門口蹭風扇吹。”
“也許個頭矮,被冰櫃擋住了,老板也沒發現我,就由著我蹭風扇。然後我剛收斂好情緒,你就氣喘籲籲地從單元樓裡跑出來,打老遠看見我就向我招手,張牙舞爪地像要揍我一樣。”
走得有點累,講話喉嚨也乾,楊聲三兩口“斯哈斯哈”地咬完雪糕,便把雪糕棍遠遠投進垃圾箱,再騰出一隻手來,把夏藏拉去了有秋千滑梯的休閑空地上。
這一陣子小區的神獸們都被家長關在家中,四下靜謐得令人舒適。
“歇會兒。”
他們坐到秋千旁邊的石質長凳上,對面是一簇細密的竹林,跟簾兒一樣把這片空地單獨隔開。
夏季涼風陣陣,竹林送爽;冬天可就難受了,瀟瀟不歇撓得人心涼。
但少年人火氣旺,自然是不懼這些,更何況石凳坐著冰棍吃著,怎麽都沒把即將要離去的寒冬放在眼裡。
夏藏拿自己手上的雪糕逗孩子,繼續回憶往昔道:“我當時就應該把你逮住揍一頓,個小瓜娃子,都不知道外邊有人販子等著呢,專門哄騙愛吃冰棍的小娃娃。”
“你又打不過我。”楊聲傲嬌地哼了聲,“最後一看見我還眼淚直掉,嚇得我趕緊出錢買冰棍,怕你哭出個好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