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傳統確實該我親手給他,但我覺得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又怕等到好時機我自己先給忘了,所以還是由你給他。”
“選一個你認為合適的機會。”
夏藏本來是想送母親到半山腰的車站,母親來得匆忙,是坐的大巴。
但母親拍著他肩膀,將他按在了原地。
“行了,你回出租屋吧,別叫小聲等太久。”母親說,“我過段時間再來,到時候給你們帶好吃的~”
夏藏拗不過她,隻得退讓一步說:“那我送您到小區門口。”
母親愣了愣神,笑道:“好吧。”
快到第九個年頭了,對,他今年就滿十八歲。
與母親並肩走著,是高出了母親一個頭。
時間在種種細節上提醒夏藏一些無法逆轉的改變,哪怕它真的可能善待某一部分人,但它也是真的冷漠而無情。
母子二人在午後明媚的陽光和陰影的邊界線上告別。
夏藏眼見著母親又從小包裡摸摸索索,拎出折疊好的太陽傘,他頓在原地默默不語,而她耐心地抖開傘面,說著:“就送到這兒吧。”
肩上的背包有些負累,但夏藏還是伸長了胳膊。
九歲之後,他再也沒向她討要過擁抱。
所以這一次,也不是討要。
這個擁抱,是給予。
你是我永遠驕傲的母親,但你也會為了我放棄你所驕傲的一些事情。
我無法給你什麽,更談不上報答。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我所能地照顧我自己,盡我所能地不給你添麻煩。
盡我所能地……讓你為我驕傲。
“其實我是想等一切都安定下來,再讓你和楊聲見面的。”夏藏輕輕攬過母親的肩膀,如孩童時代那般同她喃喃耳語,“我想更正式一些,想有底氣地跟你說,我和楊聲生活得很好,你不用擔心。”
“我想做好多好多事情,為你,為楊聲;可是我卻很少能夠為你們做到。”
“對不起啊,媽,我果然還是太沒用了……”
但母親只是抬手揉了揉他後腦杓,仍然是桔梗香水的味道,一如母親的聲音柔和而溫暖。
“傻孩子,你已經做得很好啦。”
楊聲將那小小的盆栽捧進屋內,借著窗外從衣料間透過的陽光,看那株“稗子”肆意綻開的姿態。
一高一矮,開了一對金燦燦的小花,猶如將陽光裁剪而下。
不多時,虛掩的防盜門從外推開,夏藏進門來,眼眶微微紅著,面上卻是明朗的笑意。
楊聲將手上的盆栽遞過去,輕松且歡愉地說:“哥,你看,開花了。”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快要結束啦~
伸懶腰…
第70章 LXX
又一次模擬測驗結束,老陸說馬上離高考隻一百天了,這一次就沒讓大家調換座位。
楊聲稍微有些自閉,想著天氣暖和了,調到窗邊該多舒服。
皓月說他就是事兒多,“你看人小薑同學,坐靠牆的位置都沒說什麽。”
小薑同學苦巴巴地做著英語短文改錯,“坐哪兒我都沒法好好睡覺,還不如不說。”
“離高考就隻一百來天了,小同學。”皓月敲一敲薑延絮手指,“把倒數第二句話再看一遍。”
薑延絮頓了頓,依言掃了眼卷面,而後找出來一處錯誤,“我覺著我要真能上個一本,得給你倆一人發一面錦旗。”
“給月姐‘化腐朽為神奇’,給聲兒‘以打擊為動力’。”
“但你那數學確實是要多努力了。”楊聲懶洋洋地說,“相比你月姐和你夏哥,你還是有很大進步空間的。”
“我為啥要跟他倆比啊!還有夏哥不是理科生嗎?”小薑同學炸毛道。
皓月在一旁悠悠地接:“因為楊老師已經牛掰到現在複習數學都是用的理科班的卷子,文科理科都不在話下。”
“你們都是魔鬼,嗚嗚。”小薑同學的內心受到一萬點重創。
寶貴的課間十分鍾,插科打諢,偶爾閉目養神,竟也覺得是放松。
到這個時間點,班上的大家都忙碌起來,楊聲無從知曉別人的複習情況,只知道嗑cp的那群姑娘們都已放下執念,嗑生嗑死不如學死學活。
而後排的男同學們哪怕對高考沒甚概念,但也自覺地收斂了打牌嘮嗑行為,算是給全班同學創造了良好的學習環境。
抽空溜去辦公室,楊聲接過柳哥沉甸甸的厚望,即一摞英語專項練習題,還不忘跟人耍嘴皮:“我發現柳哥你最近沒那麽容易著急上火了。”
“上火了兩年半,還不準你老師我休整休整?”柳哥卻也不惱,還笑吟吟地跟他打趣。
斜對面老陸拈著煙卷,舉著皓月剛送來的百日誓師講稿仔仔細細地看,末了煞有介事地念道:“江水湯湯(tang)……”
辦公室裡年輕一代的老師都忍不住笑,語文老師糾正老陸說:“陸老師,是江水湯湯(shang)啦。”
老陸知錯就改,繼續用他標準的川渝方言念:“江水湯湯,群山蒼蒼,雲山學子,發奮圖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