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新的身份證補辦了銀行卡,嗓子也在以夏藏為首的關懷團隊的監督下,漸漸回到從前的清亮。
一切慢慢地回歸正軌,他安心備考,有他的愛人伴身旁。
當然他周邊的人也都對他很好,老師、朋友,甚至是以前不打不相識的普通同學。
連袁禮泉偶爾碰上他了還會給他甩片口香糖,說這是薄荷味的,對嗓子好。
他從很早開始學著知足常樂,但到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於是也會跟男朋友自嘲,說自己貪心不足;結果得到男朋友驚訝的摸摸頭,說:“你得到什麽了,你就貪心不足?”
“我有你了,還有皓月延絮這樣的朋友,陸老板和老陸都一直照顧我,我那些科任老師們都脾氣不錯……”楊聲掰著手指數。
“可這些本來就不夠啊。”夏藏說,“你就值得被更多人喜歡。”
“啊,這會兒你就不吃醋啦,哥?”楊聲一怔神,隨口玩笑道。
“別扯開話題。”夏藏抬手敲了敲他腦門,“說吧,還想要什麽,跟我你客氣什麽?”
“跟你我當然是得寸進尺,恨不得把你剝皮拆骨地一口吃掉。”楊聲吊兒郎當地開起黃/腔,表情卻眼見著凝重嚴肅。
夏藏靜靜地等著他。
仿佛泄氣一般,楊聲垂了眼,說:“我想得到……我媽對我們倆的祝福。”
為了夏藏這份綿綿的情意,也是為了他自己奢望的一點母愛。
可他們都知道,這確實是個難以達成的願望。
夏藏說:“抱歉啊,乖乖。”
楊聲笑他:“又說抱歉幹什麽?”
夏藏輕輕說:“因為看你難過了。”
後來楊聲依舊沒等到母親來校,夏滿那邊似乎也沒有了消息。
失去電話手表的他,對外界信息的感知變得更加遲鈍起來;好在每周的時政熱點都有老王統一分發,不用上網就能完成知識信息的儲備。
這對於一百多天的高考來說,是件好事,畢竟他摒除了許多有害無用信息的干擾。
直到有天下午的自習課,老陸長腿一邁進門來,衝著靠過道的楊聲一招手,說:“出來一趟吧,楊聲,有人找。”
他微微衝著倆同桌探尋的眼光搖搖頭,合上試卷便起身跟著老陸出門去。
那位女士正雙手撐著走廊邊的矮牆,穿著淺素帶紗的連衣裙,鴉色長發及腰,背影如煙如雲。
他確實沒見過這位女士,但又確實在哪裡見過。
喉頭哽咽出不知名的情緒,而那女士已隨著老陸的招呼聲回過頭來。
素淨漂亮的眉眼,哪怕眼角有淺淺的皺紋都分毫沒減損她的美麗。
時光很善待她。
忙低頭扯扯衣袖拉拉衣擺,局促得不知用什麽話來開口。
那女士便露出與夏藏如出一轍的微笑,說:“你是小聲吧?”
“嗯,嗯!”忙忙應答,楊聲抬起頭來,聲音都變了調,“阿姨好。”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下應該家長都見齊了…
另外“風箏的線在母親手上”這句改編自食指《這是四點零八分的北京》。
原詩句是:
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的心驟然一陣疼痛,一定是
媽媽綴扣子的針線穿透了心胸
這時,我的心變成了一隻風箏
風箏的線繩就在媽媽手中
高中時候看的,覺得比喻妙得很。
第69章 LXIX
“唐突來訪,耽誤你上課啦。”女士,哦,應該還是要稱作阿姨,頷首輕聲道。
“不耽誤,反正也是自習課。”楊聲撓撓後腦杓,笑容仍是局促,旁邊老陸涼涼地掃他一眼,他又趕緊補充道,“自習課也很重要。”
“行了行了,陪你……家長去樓下走走吧,教學樓大家都還在上課,你們在這兒聊天,也不大像話。”老陸擺擺手,“反正複習方面,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哦,家長同志,你也不用擔心你家孩子的學習,他是真拔尖兒的那一批。”
家長同志是什麽鬼啊,不過也確實,老陸不知道阿姨和楊聲是什麽關系。
當然楊聲自己也不太能掰扯清楚。
“還是勞您費心了。”阿姨客客氣氣回應老陸,倒真有點家長范兒。
初春的上午,楊聲迎著暖風出了一腦門子冷汗,這情景還是在上次找陸老板充當他家親戚那會兒出現過。
那叫什麽,做賊心虛?可阿姨這家長還真不是他找來冒充的。
唔,緊張、心虛,果然還是因為自己拐跑了阿姨親兒子吧。
“小藏剛考上雲中的時候,帶我在學校裡逛過兩圈,我記得廣場那邊有個荷花池。”許是看出了楊聲渾身不自在,阿姨徐徐起了話題,“我們就去那邊走走吧。”
“嗯嗯,好。”楊聲忙不迭應和。
下樓便經過夏藏的教室,白瓷牆光影閃爍,映著教學樓外草木婆娑。
楊聲給阿姨指了指方向,說:“我哥在這裡上課。”
說完又覺得自己多此一舉了,阿姨怎麽會不知道夏藏在哪兒上課。
“嗯,之前我記得是在那邊的樓。”阿姨卻很給他面子,“文理分科後,我就沒怎麽來過學校了,這兩年的家長會都沒來給他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