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不好過,就要把梁松庭也刺得鮮血淋漓。
第一次被提分手時,梁松庭根本毫無察覺。那一晚鬱清灼說心情不好,要他帶自己去KTV唱歌喝酒,梁松庭答應了。
兩人去了同居的公寓附近的一間KTV。進入包廂以後,鬱清灼就點了幾首歌給梁松庭唱,一開始唱的都是一些深情款款告白類型的歌,梁松庭其實不太喜歡唱這種煽情的,可是鬱清灼喜歡,他就一首一首給他唱,借著歌聲向他表白。
最後鬱清灼點了一首鄧麗君的老歌,恰似你的溫柔。
前奏響起來的時候,清灼臉上突然斂了笑容,抬手指著屏幕,醉意闌珊地對梁松庭說,“哥,這是最後一首了。”
梁松庭在酒吧駐唱時就有著很鮮明的嗓音特點。他音域低沉,用磁性內斂的男性嗓音翻唱一些女歌手的歌曲,反差很強烈,而且唱得極有魅力,這也是鬱清灼迷戀他唱歌的原因。
大屏幕上已經顯示出字幕,正在倒數最後幾秒。這首歌梁松庭很熟悉,都不用看歌詞,他皺了皺眉,還是拿起話筒,也看向了鬱清灼。
當他唱到“難以開口道再見,就讓一切走遠”時,鬱清灼忽然在點歌台上摸了一下,把歌給切掉了。
梁松庭也是個很敏銳的人,已經有點琢磨出來這裡頭的意思了,但還沒往分手那麽極端的情況上去想。結果鬱清灼另隻手把一罐啤酒放下,抬眸看著梁松庭,說,“哥,我們分手吧。”
就因為分個手從此不唱歌了,這種行為太計較,也太扭捏,不該是梁松庭會做的。
第一次他和鬱清灼徹底分開用了差不多一個月,起初是梁松庭嘗試挽回,用盡各種方法安撫鬱清灼,希望他回心轉意。後來梁松庭也給折騰得心冷了,鬱清灼喝醉了蹲地上哭,求他放手,梁松庭怎麽舍得看他這樣,於是自己從同居的公寓搬走了。
走之前他和鬱清灼說,什麽時候你徹底不聯系我,我就當你放下了。
鬱清灼心思玲瓏,最知道梁松庭行事的底線,他就記住了這句話。
梁松庭搬走以後,有長達半個月的時間持續失眠,狀態極差,但他一直扛著,後來就連趙覓、路白菲這些朋友都看不下去了,想去找鬱清灼說說,他都攔著不讓。又過了一段時間,梁松庭好不容易稍微緩過來一點,忽然有一天接到鬱清灼的電話。手機對面的那個人聲音低低的,說自己後悔了,想要複合。
鬱清灼很會選時機,當時是秋天,晚上下了場降溫的雨。他找梁松庭的朋友問出來他新租住的公寓地址,打完電話以後頂著雨去了,就在雨裡站著。
他站了不出五分鍾,梁松庭下樓,將他一把摟懷裡。兩個人當場就和好了。
分得那麽煎熬,梁松庭被折騰得學業受影響,實習差點中斷,人也瘦了好幾斤。和好卻隻用了一通電話和一場五分鍾的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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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清灼此刻的沉默是不合時宜的,路白菲說的這些話雖然讓他沒有預料到,但也不至於接不下去,或者他也可以換個話題聊點別的。
但鬱清灼就是站在那兒徹底不出聲了。
他這個反應在社交場上顯得有點幼稚,沒那麽圓滑,卻反而讓路白菲心裡松了口氣,心說鬱清灼這樣多少還像是個曾經也用過情的人,梁松庭當年被他分分合合折騰了近一年,他要是還能若無其事地聽著這一段,那未免太沒心沒肺了。
鬱清灼愣了足有一兩分鍾,路白菲也不說別的。路白菲本來就挺淡然的一個人,冷場不至於讓他覺得尷尬,他就站那兒,看看鬱清灼好像若有所思似的捏著手裡的杯子,漸漸的臉色都有點發白了。
直到祁嘉走過來和清灼打招呼,鬱清灼這才應了一聲。但他也沒和祁嘉多聊,說了幾句恭喜祁嘉拍下手抄佛經的事,然後就找了個借口,從露台走開了。
祁嘉掐了兩指間的煙,站在路白菲身邊,低笑著問,“你跟人家說什麽了?鬱清灼臉色這麽差。”
路白菲還是那樣淡淡的口氣,說,“沒說什麽,就講了講梁松庭的分手PTSD。”
路白菲當然不會清楚細節,以梁松庭那麽護著鬱清灼的性子,也不會讓身邊朋友知道。但路白菲起碼了解梁松庭這個人,他不是那種就因為給鬱清灼唱過幾首歌,分手以後就不再開口唱的人。
梁松庭沒那麽擰巴,也不至於那麽脆弱。
隻可能是因為唱歌這事牽扯著最痛的地方了,反覆被刺傷過,梁松庭實在過不去心裡的那道坎才索性不唱的,不讓自己心裡膈應。
祁嘉看著路白菲那半張毫無瑕疵的側臉,歎了口氣,又想摸煙。路白菲把他手給摁住了,捏在掌心裡揉了揉,聲音平緩,說,“一天最多兩支,嗯。”
祁嘉給他半是管束半是哄著的語氣一說,心跳好像都快了點,沒什麽底氣地反駁了一句,“剛才那支基本就是燒完的,我沒抽上......”
路白菲還是捏著他的手,轉頭看他,“那我陪你抽一支?”
祁嘉抿了抿嘴唇,沒說話。他不舍得讓路白菲沾煙酒,他自己抽煙的習慣是分手那幾年養起來的。
“不抽了。”祁嘉說,仍然讓路白菲攥著手,垂眼笑了下。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問路白菲,“看著鬱清灼這麽努力挽回梁總,是不是讓你想起我們那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