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帥哥走一塊兒格外扎眼。
周澈問:“最近很忙?”
岑裡大大方方迎著路上那些探究的目光掃了一圈才把視線移到周澈臉上:“有一點。”
周澈看著他:“我還以為你的上線時間驟減是在躲我。”
“……”岑裡忙起來自己都沒注意到最近沒怎麽上遊戲,“有嗎?”
“沒有,”周澈淡淡說,“前天半個小時,昨天十四分鍾三十六秒,今天——”
岑裡黑溜溜的葡萄眼睛又睜大了。
“今天還沒上線。”周澈說。
“……”想到對方竟然這麽認真地記錄他的上線時間並且精確到分秒,岑裡覺得有點好笑,又無奈:“你——你記這個做什麽?”
周澈側過身面對著他,認真說:“爭取做比普通同學交情更好一點的同學?”
“……”
周澈也不是真的要他回答,到了會堂門口沒進去,他看著搬畫框、梯架的工人、學生進進出出,問:“是不是要忙到很晚?”
岑裡說是。
周澈沒說什麽,囑附他記得吃晚飯就離開了。
岑裡抱著畫板和一桶牆面水彩站在原地,看了會兒他的背影才進去。
美術生遇到展期就是忙到天昏地暗,岑裡和導師、小組同學排布方位修改尺寸,連看手機的時間都沒有,直到深夜才從空曠寂靜的會堂出來,每個人都精疲力竭。
岑裡走在最後:“你們先走,我來熄燈關——”前面的女生忽然開始倒吸涼氣,竊竊私語。
風雪的路燈下,一個高大的身影倚在牆邊,看到岑裡後,大步走過來接過他手上的上百份海報。
女孩子們的吸氣聲更響了,周澈旁若無人,遞給岑裡一杯熱羊奶和一小塊歐包,淡聲說:“先墊一下。”
“……”眾目睽睽之下,岑裡隻好接過來,問:“你怎麽在這兒?”
周澈看了他一眼,又低頭幫他把吸管插進咖啡杯裡,自然地回答:“不是說要爭取和你做比普通同學交情更好一點的同學嗎?”
“……”岑裡張了張口,有些哭笑不得,無奈道,“不用,不用這樣。”小時候的事他是真的不怪周澈了,0719的事他確實生氣,但現在也被周澈磨得差不多了。
這些天對方不是在食堂和他“偶遇”,就是在畫室外面等他,單肩背著書包,雙手揣兜裡,神色淡淡地,也不多說什麽,就是平靜而自然走過來,幫你帶早餐、佔座、搬東西……
貓確實很記仇,但氣消得也快,岑裡不至於總揪別人的錯不放,況且那也不算周澈的錯,是他自己膽小。
周澈抿嘴沉默片刻,眉宇平靜看著他輕聲問:“如果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0719你會拒絕嗎?”
岑裡果然忙道:“周澈,我沒有這個意思。”
周澈也不知道信沒信,低頭去幫他拂肩上的雪。
頂著夜風回到小區,周澈把畫具還給岑裡:“明天早上只有五六節,可以多睡會兒,早餐吃什麽?”
“?”
周澈沒聽到回答,抬眉看了眼他,岑裡不說話,周澈就又自己說:“那就還是豆漿和燒魚餅。”
“……不是,等一下,”岑裡一直被他帶著走,回過神來,正了面色製止:“周澈,你這是做什麽?”
周澈靜了會兒,半垂著眼說:“想和你一起去上課。”
岑裡皺起眉,周澈又說:“以前我去上課你也會跟在後面。”
“……”
他說的以前,是岑裡小時候,周澈去上學,岑裡就爬上送他上學的卡宴,扒拉著車窗不讓走,或是直接爬上車前的引擎蓋,懶洋洋團成一個球兒,一副我就要蹲在這裡玩耍的模樣,周澈隻好下車把它抱下來,放在懷裡哄。
守門的牧犬看不慣這隻來路不明的貓一副嬌生慣養的樣子,衝它吼叫,岑裡也不甘示弱,在周澈懷裡張牙舞爪耀武揚威,還要衝過去和體積是自己好幾倍的牧犬乾架。
周澈摟緊這個毛茸茸的小祖宗安撫,親了親圓圓的腦袋,轉頭低聲對司機吩咐:“帶著去吧,待會兒到了讓它跟你回來。”
小貓如願以償上了車,炸起的飛機耳耷拉下來,又懶洋洋地縮在主人溫熱的懷抱裡眯眼晴了,周澈好笑地揪它貓耳朵:“你怎麽這麽凶啊。”
小貓哼哼唧唧,兩條前肢圈住他的脖子,霸道“喵嗚”了幾聲,枕著他的肩窩蹭來蹭去,周澈被它蓬松柔軟的毛發蹭得悶悶發笑。
少年周澈被貓咪的撒嬌蠱惑,把它藏到書包帶去上課的荒唐事也乾過不少。
周澈眼簾垂著,低聲說:“那時候你還會搶我的早餐吃——”
“!”岑裡頭皮一陣發麻,看起來面不改色,語氣卻頗為急切地製止他:“你不用說了,不就是吃早餐嘛,明天食堂隨緣見吧,再見。”
周澈靜靜看了幾秒他故作鎮定但仍顯幾分慌亂的背影才轉身,在樹下又遇到了上回遇見的那隻灰色流浪貓。
對方瞪圓眼晴看著他,周澈蹲下來,手指動了動,想起什麽,又收了回來,淡聲道:“抱歉,我現在不能隨便摸別的貓。”
小灰貓:“??”
周澈想到好歹人家也陪他渡過了最難捱的那個風雪夜,摸了摸口袋,沒找到什麽吃的,隻好說:“明天吧,我明天可以給你帶點吃的。”
“……”啊呸!嗟來之食!狗都不吃!小灰貓搖著尾巴大搖大擺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