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九月的廈門仍是盛夏,他們住在看得到海的房間,外面傳來隱約的浪潮,與屋裡的浪潮喘息交疊混雜在一起。
回到南京已經快到中午,邊城拿了停在機場的車送童瞳回家:“你回去休息會,我先去下公司,明天下午那個酒店項目的競標會有最終演講提案,今天是公司內部預演,我弄完這個就回來,晚上咱們在家做飯怎麽樣?”
兩人已經好些日子沒在家好好吃過一頓飯了,邊城剛來南京的時候還算空閑,常常變著法兒地燒各種好吃的,後來越來越忙,在家做飯就成了抽盲盒一樣的概率事件。
但童瞳說:“我還好,不累,現在的節目拍攝比起做吟唱者那時候輕松太多了,我跟你一起去公司吧,正好聽他你們提案預演。”
邊城一想:“也行,你聽了還能提提意見。”
邊城的公司也在河西新區,離家裡並不遠,童瞳跟他一塊過去,兩人在公司樓下隨便吃了點東西就上去了,公司員工也跟他熟,一路見著人都叫他“童哥來了”,到了會議室,前台小妹已經在座位上泡好了茶。
提案是給一個大品牌高端連鎖酒店定製的智能家居系統方案,這套酒店的方案跟常規的住宅還不太不一樣,除了客房,酒店的每個功能區都有特別定製,所以方案做起來也複雜。
為這個項目公司已經前前後後忙了小半年,明天是最後一次提案,邊城和童瞳都很慎重。
其實他們已經準備得很充分,這次公司內部預演更多是一次鼓勵性的情緒煽動,讓整個項目組的人更有信心。
邊城做開場及概念闡述,他穿著簡單的休閑西裝,用一種很輕松的態度,幾句話就引起了人們對這個方案的興趣。
童瞳坐在下面想,邊城口才好是他近幾年才意識到的事情,他想起最早剛認識的時候他隻覺得這個人話不多,但不知道怎麽總是幾句話就能讓自己被俘虜,當時不明白為什麽,現在他很清楚,因為這個人講話向來直擊要點。
像一支箭,一出手就正中靶心。
邊城講述這套方案的整體概念也是,沒有用過多的專業術語,這些年他跟著德國海歸博士,在專業知識上也非常厲害,但他的演講更多是以一個體驗者的立場,來闡述這套系統帶給人們的實際感受,所有人都能聽懂,在聽懂之余繼而感歎系統的專業性。
他講完,到更進一步的細節闡述時,換了最專業的博士設計師上去。
這套方案在設計上其實已經無懈可擊,很明顯今天的演講方式和內容也是經過長時間打磨的,每一個環節環環相扣,讓人能有興趣一直聽下去。
四十分鍾的演講結束,童瞳率先鼓掌,台上的邊城跟台下的他四目相交,他是真的覺得好。
工作結束後兩人去菜場買菜,童瞳還不忘感慨:“聽你演講真覺得你可以去做外交官。”
邊城哈哈一笑:“太看得起我了,我不擅言辭,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不,”童瞳搖頭:“你只是不喜歡講廢話,但如果你要達成什麽目標,可太知道怎麽說話了。”
跟著又誇張地歎了口氣:“想當年,在蘇雷生日的KTV,我可就是被你那幾句話給震到了。”
邊城一愣,我說了什麽?跟著迅猛地回憶了一番,才想起那麽幾個零星的字句,他說:“哦,原來你是那時候就已經開始正視我呢。”
童瞳挽著他的胳膊,他在外面根本不避諱什麽,在菜場挑著菜,一邊說:“怎麽說呢,就是……你這人只要一出現就會給人一種很強烈的感覺,強烈到根本無法忽視。”
邊城拎著一袋袋買好的菜,他很清楚,他對童瞳是一見鍾情,至於童瞳對他,是什麽時候開始有了感覺,又是什麽時候有了真正的心動,他模模糊糊地知道,但不十分確定,就像今天童瞳說起當年的KTV,他才知道,哦原來你那時候就已經對我有印象了。
其實這感覺不壞,在漫長的歲月中總會時不時迸出驚喜。
童瞳挑了魚,蝦,還有正當季的大閘蟹,配了一瓶紹興黃酒,和一些新鮮的蔬菜水果,又給家裡的狗子買了大骨頭,兩個人拎著滿滿當當的食材回家。
廚房照舊是邊城的天地,童瞳隻把大骨頭稍微燉了燉去喂滾滾,得先讓這位祖宗吃飽,不然一會他們吃飯的時候根本不可能安生。
燉骨頭的時候把廚房門關了起來,滾滾就一直流著哈喇子蹲在玻璃門外,一動不動地盯著童瞳手裡的每一個動作。
等到童瞳把大骨頭端出來,這位祖宗就差蹦到童瞳頭上了。
每次這一人一狗鬥智鬥勇的時候,邊城就笑得格外開心,他喜歡童瞳在家的日子,熱熱鬧鬧地。
邊城蒸了桂魚,燒了一盤紅燒仔排,做了椒鹽皮皮蝦,蒸了大閘蟹,又清炒了兩個蔬菜,一一端上桌後再倒上兩杯黃酒,系著圍裙坐在童瞳對面。
兩人一起舉杯,邊城說:“年年有今日。”
“年年有你。”童瞳說,兩人一口飲盡。
童瞳給邊城剝大閘蟹,他喜歡做這件事,如果他不剝,邊城吃蟹可真是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但童瞳很仔細,先把滿是蟹黃的蟹殼遞到他手裡,又把蟹身剔除乾淨,再掰開四瓣,蘸上薑醋,連黃帶肉最精華的部分放到邊城碗中,整個過程充滿了照顧人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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