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也特別享受這個過程,一直笑。
這頓飯吃得很慢,他們慢慢喝完了一整瓶花雕,黃酒後勁大,邊城去收拾碗筷,童瞳有些暈暈地摟著狗癱在沙發上。
一開始他還能聽見廚房的水聲鍋碗瓢盆聲,還有邊城在跟他說著話,不知不覺就什麽都聽不見了。
徹底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醒來,童瞳覺得頭還有些痛,也有些驚訝,就算黃酒後勁大,按他的酒量,也不至於能醉到頭痛的地步。
他睜開眼,發現是白天。
明明醉倒前已經是夜裡,難道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不對啊,童瞳發現自己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猛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心裡咚咚直跳,努力壓著心驚四周仔細看了看,確定他從來沒來過這裡,這是哪兒?怎麽回事?
像是一個辦公室,因為有一張辦工桌,上面還有台筆記本電腦。
這是誰的辦公室?為什麽我會在這兒?童瞳漸漸平靜了些,從沙發上起來走去辦公桌,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
辦公室外突然有人敲門,叫了聲“童教授你在嗎?”童瞳楞在原地,童教授??誰??
跟著門把手被人旋動,門從外面被打開,一個男生的腦袋探了進來,看到童瞳他也一愣:“童教授你在啊,我叫了好幾聲還以為您不在呢。”
童瞳張了張口,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那男生咧嘴笑了笑,乾脆走了進來:“那個,教授,上學期實在不好意思,我補交的論文作業發到您郵箱了,但您一直沒回,我才來看看……還需不需要修改啥的。”
剛才好不容易平緩下來的心劇烈地跳起來,童瞳坐到辦公桌後,看到這台筆記本電腦桌面上一個個文件,他點開一個,發現是一篇英文學術論文,點開另一個,發現還是,且每篇論文最前面的作者抬頭寫的都是:童瞳。
他驚得說不出話,做不出動作,男學生不安地站在辦公桌前問:“童教授,你還好嗎?你看起來臉色很差,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去叫校醫?”
童瞳抓住關鍵詞,校醫!所以……這是學校?
他壓著心底的喘氣,問男學生:“這是什麽學校?”
男學生似乎也被震住了,呆呆地回:“是S大啊……”
S大!童瞳站起來奔到辦公室窗口,眼前映來久遠又熟悉的景物,是了,是S大。
他怎麽會在這裡?!還是什麽教授?!!
他再問男生:“你是什麽系的?我是什麽教授?”
男生徹底懵了,以為要回答什麽哲學問題,我是誰,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他張口結舌地說:“我……是英文系大四學生,您您,您是我們系的副院長和翻譯課副教授。”
副院長!童瞳周身的汗都出來了,“那陳望教授呢?”他問。
“陳陳陳院長還在啊,他是正院長。”男生磕巴得厲害。
原來如此,童瞳模模糊糊地知道了一個輪廓,但更多的疑問山呼海嘯一般地湧進來,他跟男學生互相瞪視了一會,然後揮手叫人先出去。
男學生如蒙大赦,跑著就出了門。
S大……童瞳突然想到一個人,杜驪應該還在這裡吧?他總得找到一個熟人搞清楚現在的一切到底什麽情況!
看了下電腦上的時間仍然是九月,窗外看過去是一派剛開學不久的熱鬧景象,童瞳出去問了一圈,很快問到杜驪在的辦公室,不過被問到的老師們也很奇怪,童教授你不是經常跟杜老師在一起嗎?今兒是怎麽了……
杜驪的辦公室掛著門牌:學生工作處,她果然還是專門負責學生事務的老師。
童瞳推門,杜驪正在裡面跟學生會的幾個乾事交代開會迎新晚會的事情,見到童瞳笑著打了下招呼,童瞳在一旁等著她處理完工作,等學生們都走後,他欲言又止地說:“杜驪,我想跟你說件事,你別嚇著。”
杜驪給他倒了杯水:“什麽事兒啊?還能讓我嚇著,我看是你被嚇著了吧,臉色這麽差。”
童瞳心想,還真是。
他喝了口水,直接說:“我……可能穿越了,或者是,被穿越了。”
杜驪聽了直接抬手貼了貼他額頭,童瞳往後退了退:“我沒發燒,真的,杜驪,你聽我說。”
“那你說。”杜驪正經了神色,坐到童瞳旁邊。
童瞳歎了口氣:“我本來……在我南京的家裡,跟邊城一起吃飯,還喝了酒,有點醉睡著了,然後醒來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到了這裡,然後還被一個學生叫我童教授……我根本不是什麽教授,也很多年沒碰過英文專業了,這些年我一直在做紀錄片和一些人文節目,但這裡的人好像都認識我,那個學生還說我是英文系副院長……我想了想,如果這個世界真有平行時空,真的還有另一個我,過的的確是現在的生活,那就是我穿越到了他的身體裡來了。”
“除了這個,我想不到別的解釋。”他說。
杜驪目瞪口呆,她張了張口,卻沒有質疑,而是問他:“小童,你真的不知道你現在是誰?”
“我不知道,你跟我說說看。”童瞳說。
杜驪揉了揉太陽穴,如果童瞳沒瘋,自己也沒瘋,那事實就是眼前這個日日可見的老友兼同事真的不知道是誰了。
她說:“你現在的確是S大英文系副院長和副教授,大學畢業後你去了顧英夫的工作室,然後考了他的研究生,跟著一路念到博士,我們都以為你要一直留在武漢,但陳老頭升任了院長,叫你回S大來教書,也給你很優厚的條件,你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