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聞站到他旁邊,開了龍頭,側首先打了個招呼,“鄭老師。”
鄭思轉頭看到他,笑了下,“是你啊,別叫老師了,我比你沒大多少,就叫名字吧。”
“那不行,您是前輩。”奚聞洗乾淨手,扯了紙巾擦,扭頭髮現鄭思還在洗,衝得皮膚都泛紅了,才直起身,扯了紙巾包著關上龍頭,又換一張慢慢擦手。他一雙手白淨柔嫩,指甲圓潤,被保養得很好。
鄭思快走的時候,奚聞眼尖,看到洗手台落了一個碧綠的小東西,肯定是剛剛洗手時摘下的,“鄭老師,這是你的嗎?”他拿起來一看,是一個翡翠的玉佛,用紅繩串著,配四顆小珠子,晶瑩剔透,做工精細。“挺漂亮的。”
鄭思接過,很隨意地戴上“這是劇裡的道具,我演的角色迷信,就指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保佑自己。估計是玻璃做的吧,地攤上20塊錢一條,小王怕弄丟了,還備了五六條一模一樣。你要是喜歡,結束了可以去討一條,就當是留個紀念了。”
奚聞有些心動,“可以嗎?會不會不太好?”
鄭思說,“沒事的,之前聽韋導介紹,你好像是第一次拍戲?”
奚聞點頭,“是的,我沒什麽經驗,都靠前輩帶著。”
“那不錯了,我都差點接不住你的戲。”鄭思笑著,“我還有一個禮拜就殺青了,到時候這條就送你,第一次拍戲更該留個小東西紀念一下。”
奚聞沒再推辭,他也喜歡這個紀念品。
鄭思從廁所出來,邊走路邊擺弄著手機,微信上一條消息彈出來,大致意思是都辦妥了,不會再有事。鄭思心落了地,幾日裡揪著的眉心總算松懈了。
走路不看道就容易撞著人,撞在右肩,鄭思一個趔趄,手機險些掉地上,還沒聽到一句對方的道歉。鄭思不悅地站直身子,扭頭就看見紀秋弓著身,捂著被撞的地步,顯然也痛得不輕。
鄭思臉上的怒色瞬間收斂了,換上了似笑非笑的神情,“是你啊。怪我,走路不看道,撞著你了。”
紀秋抬起眼睛看了他一下,又很快垂下去,站直身,低頭說了句“沒事。”轉身就要走,
沒走兩步,手就被牽住,拉回來。
紀秋掌心出汗,身子一被碰到,就反射性地顫抖。他使了大力氣掙扎,好不容易把手腕抽出來,整個人由於慣性連連後退。
鄭思看他反應那麽大,有些驚訝,把手收回,帶哄笑著說,“你別怕啊,我沒別的意思。”
他湊上前,腆著臉說話,“那晚對不住了,你現在吊上大魚了,就別跟我計較,張副導都被你拉下馬了,我怎麽敢再招惹你?”
紀秋被他挨近,渾身冷汗津津,嗓音細若蚊蠅,“我,我沒……”
鄭思卻沒耐心聽他說完,“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沒把我交待出來,否則這工作我也保不住了。改天你要是高興,我請你喝一杯。”
紀秋咬著下唇不再說話,小臉白得像紙,他在影視圈認識的人不多,那晚兩個人,除了張副導他認識,另一個人他從未見過,是後來才知道是新進組的演員。
噩夢般的回憶侵襲,他恐懼得渾身顫抖,眼淚湧出眼眶,胸口壓抑的喘不過氣。
等他好不容易平複情緒,那種絕望感淡去,再直起身時,走道裡就只剩下了他一個。
鄭思走過拐角,到了看不見的角落,站定,抽了紙巾將剛剛碰過紀秋的手仔仔細細擦了一遍,扔進垃圾桶,斯文的臉上露出嫌棄,“嘖,真髒。”
要不是這小孩側臉跟沈清野從前有幾分相似,他是決計不會碰這麽髒的東西的。
往事一回憶,鄭思抬手壓住腹部,感覺那裡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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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我看他可憐
夜裡酒店,奚聞給沈清野用藥膏按摩了手臂,昨天晚上一場折騰,今天又從下午一直拍到半夜,快凌晨了才回來。幫他把衣袖卷起,紅腫的厲害,奚聞摸了摸,就感覺傷處沒有見好而且加重了。
“醫生說這得靜養。”
沈清野漫不經心地嗯了聲,仍是枕他腿上,閉著眼假寐。
奚聞自上而下摩挲著,眉毛擰起,“不要不在乎,你這樣會留後遺症的。”
沈清野累了一天,困倦得很,嫌他吵,側過身摟住他的腰,把臉埋進他衣服裡,聲音含糊地傳出來,“不要說話。”
奚聞手一頓,然後慢慢落在他散亂的頭髮上,在手指上一圈圈繞起來玩,發絲黑如墨,蓄了點長度,能遮住側臉,繞起來再松開會有一個小弧度,纏繞在指上,像個小戒指。可以把人圈住,再也走不掉。
奚聞心動,玩了會兒,感覺腿上的人都沒什麽動靜了,輕輕推推他的肩,“別這樣睡著了,好好躺著睡。”
沈清野沒有理他。
奚聞握住他的肩膀,把他翻過來,仰面躺著,沈清野才含混地咕噥一聲,手隨意向旁一抓,拉住了奚聞的手,臉上卻很平和,沒怎麽生氣的樣子,像隻慵懶的大貓。
奚聞點了點他的鼻子,“我今天碰到鄭思了,他說要把高揚的那個玉佛送我,雕的挺漂亮的。”
沒料到沈清野卻突然睜開眼,語氣嚴厲,“不準收。”
“為什麽?”
沈清野臉色不太好,好像聽到了什麽很肮髒的東西,“那個變態,你少去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