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就一直沒什麽聲音。
隔兩天,劉楓突然打電話問他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沈清野不明所以。
見從他這邊問不出什麽,劉楓沉默了會兒,然後說這兩天他不用來公司了,先等消息,隨後猛然掛了電話。
之後就一直聯系不上,直到昨天他突然出現給沈清野遞了個邀請函。
“你所有工作都被叫停了,”劉楓臉色不太好看,“上面下的通知,錄了一半的專輯也卡死了。官方理由是重新包裝,具體原因我不知道,但你如果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就自己再爭取一下。”
沈清野看了看邀請函內容,一場酒會,寰宇高層都會出席,聽說是一位大人物的生日宴,劉楓的意思是讓他趁這次機會弄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實在不行也能認識個說得上話的人,從中斡旋一下,不至於這麽不明不白就被冷藏了。
拿到名額不容易,劉楓是花了功夫的。
但沈清野不太愛做交際,以往這些都是能推則推,剛回國時,沈哲軒領他拜訪過幾家唱片公司,更深刻了他對這種場合的厭惡。
“你不是急著用錢嗎?”劉楓看他猶豫,有些不耐,“公司簽了你十年死約,沒公司允許你什麽活動都不能接,這就是現實。你以為這種酒會是隨隨便便能進的嗎?費了我多少力氣和人情,起碼得讓我看到點效果吧。”劉楓又拿了套衣服給他,“裝扮得像樣些,時間到了我來接你。”
地點定在L市最大的酒店,金碧堂皇,頗具現代特色的建築,整體呈L型,外牆采用大片的茶色玻璃幕牆結合厚重的石材貼面,羅馬柱古典挺拔,門口的廣場設置了水池和噴泉,水柱噴濺的聲音清脆,沈清野走進門廳,高大豪華的門廳反而給人一種壓迫感。他站在其下,感覺格格不入。
他們在門口下車後,被一路引進宴會廳。
入場的時間還早,賓客三三兩兩,手托酒水的服務員偶爾走動,兩側長條桌上擺滿了精致的自助餐點,正中堆了香檳塔,燈光一照,流光溢彩。
劉楓剛進場就被熟人叫走了,沈清野被獨自留在場內。服務員給他遞了杯香檳,他端著酒站得有些尷尬,偶有目光落在他身上,反而更讓人覺得不自在,如芒在背。他喝了口酒,視線逡巡一圈,滿場人他都不認識,他不是長袖善舞的類型,也不打算勉強自己,乾脆辜負了劉楓的好意,退到了宴會廳的角落裡。旁邊垂著絲絨材質的窗幔,掩在一片陰影裡,他半靠著牆,沒人注意,才覺自在點,緊繃的身軀放松下來。
過了會兒,時間差不多了,宴會廳人多起來,燈光轉暗,射下一道道纖細的光束,落在地上變成搖晃的光圈,樂隊人員紛紛上場,現場演奏起悠揚絲滑的爵士樂。
滿場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現場人並不多,但很明顯能分成兩撥,一部分是俊男美女,裝扮靚麗,很多臉都很熟悉,經常出現在大銀幕上,另一部分相對年紀偏大,面容穩重,裝束老成但價值不菲。兩撥人時有穿插,前者像穿花蝴蝶般活躍在後者身邊,好像點綴依附的紅花。
沈清野踱步到飲品台上換了杯酒,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轉過身,看見薑信文驚訝地看著他,“你什麽時候到的,怎麽都沒看見你?我遠遠看見個背影像得很,還以為認錯人了。”
沈清野端起酒杯,客氣地笑著,“劉楓讓我來的,到的有些早了。”
“你跟奚聞和好了?”
沈清野有些不解,“跟他有什麽關系?”
“你不知道這場酒會是誰辦的嗎?”薑信文愣怔一下,片刻後笑起來,“什麽都不知道你就來了啊。”
“奚聞這事是做得離譜了,活該受些教訓。”
沈清野晃了晃酒杯,沒搭腔。
“劉然他們在那兒,”薑信文朝宴會廳另一頭一指,“去打個招呼?”
沈清野點點頭,薑信文領著他過去了。除了匡堯和劉然,還有兩個音樂製作人,一名電視台的知名編導,五個人聚在一塊兒,薑信文簡單做了介紹,劉然十分熱情,匡堯還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樣子,另三人對沈清野也有點印象,一來一往倒也不算尷尬。
正此時,原先已經關上的的正門突然一點點打開,全場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那兒。光束聚攏,沉重的以浮雕裝飾的銅門遲緩地移動,緩緩走進來一個年過花甲仍精神瞿爍的老人,穿著刺繡精良的長袍馬褂,拄著龍頭拐杖,身後跟著個年輕男子,身高腿長,薄西裝外套敞開著,裡頭是一件飄逸的紫色真絲襯衣,半束在長褲中,顯得他腰身更細,身形清俊風流。
他腳步輕走得快,每每快超過老爺子時,就會留心放慢些,恰恰好跟在後頭差了半步。
再後頭是杜夏和一對中年夫婦,夫婦兩手挽著手,看起來高貴冷豔。
這時舞台中央推出了一個半人高的大蛋糕,樂隊改奏生日歌,全場響起掌聲,一同祝壽。
老爺子笑意慈祥,奚聞從他身後邁前一步,接過遞上的話筒,站到舞台中央,主持了整場賀壽儀式,這樣一個大場面他處理起來遊刃有余,興之所至還耍寶似地唱了首歌,逗得老爺子哈哈大笑。
那對中年夫婦在旁看得連連搖頭,又好氣又好笑。
禮物送了,祝福也說了,老爺子擺擺手,就算收下了心意。這下酒會才算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