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眼真小,我等了你兩天。”
沈清野抬起頭,奚聞眼眶下陰影濃重,眼睛充滿了紅血絲,看起來疲憊又生氣,他一下心腸有點硬不起來,“我沒讓你來。”
“你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消息。”
“如果你不要24小時轟炸的話,我會接的。”
奚聞鐵青著臉,突然伸出手狠狠揪了揪沈清野掌下橘貓的胡須,胖貓嗷嗚一聲跳起來,渾身毛炸著對他呼哧呼哧齜牙,露著尖銳的犬齒,奚聞收回手,毫不退讓地瞪著貓,“壞貓,白給你喂吃的了。”
沈清野站起來,揪著貓領子把它抱到懷裡,“怪不得它前陣子貓糧都不吃,還一直拉肚子,體重卻重了好幾斤。”
奚聞並不去看他,只是一直盯著貓,聽見貓嗓子眼裡還在發出呼嚕嚕的氣音,對他怒目而視,奚聞比了比口型,聲音倒沒吐出來:忘恩負義。
“它都快胖成豬了,”沈清野說著,轉過身來,“你別再喂它了。”
奚聞口型比到一半,見他看過來,慌忙收回,猛地閉了嘴,肅目斂眉,“它自己湊上來的,一見我就睜著雙濕漉漉的黑眼睛,軟綿綿地叫,好像餓了好幾天似地,誰受得了?”
沈清野把貓托起來點,半垂眼瞧著貓,輕輕揉了揉貓耳朵,手心順時針打轉,“你又向別人討吃的了?”
橘貓好像聽得懂人話,瞬間收斂了那副張牙舞爪的樣子,喵嗚叫一聲,尾巴搖了搖,勾上沈清野的手臂,身子乖順地趴伏在他的懷裡,呼嚕呼嚕撒著嬌。
奚聞親眼瞧著這貓變臉速度之快,有些瞠目結舌,“你把貓都養成人精了。”
沈清野抱著貓上了兩級台階,站在高處看他,“你今天來究竟想做什麽?”
奚聞梗著脖子問,“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
“……”
“那現在見到了,你是不是該回去了?”
“憑什麽你讓我回我就回?”
“奚聞,你別無理取鬧。”沈清野壓低了音。
奚聞撓了撓頭髮,有些煩,“我知道你還在為酒店的事生氣,直說吧,我要怎麽做你才能消氣?”
沈清野有些被他氣笑,“你還不知道我為什麽生氣對嗎?”
奚聞皺著臉,“我知道,你覺得同性戀惡心,我讓個男的來試你,觸了你雷區了,你就氣我。”奚聞認真地看著他,“他親你了還是摸你了?我讓他過來給你道歉行了吧。”說著,他又放軟了聲音,“那男孩膽子挺小的,我知道他不會真做什麽的,我就是鬧著玩,而且我就在樓下呆著呢,你要是二十分鍾不出來,我就上去了。”
“這跟同性戀惡不惡心沒關系。”沈清野說。
“那跟什麽有關系?”
“你跟那個男生做了嗎?”
“你幹嘛問這個?”奚聞頓了頓,眉頭微蹙,看著沈清野,眼神閃爍了下,突然冷笑起來,“哦,所以是他跟你說的?你知道我跟男的上過床,你不是生氣我做的事,而是覺得我也惡心才疏遠我的?”
“你沒勁透了,”奚聞怒瞪著他,“你以為我真得這麽低三下四賴著你?就我犯賤?”
雖然知道他又想岔了,沈清野卻沒有直接去解釋,“你喜歡同性還是異性都沒關系,但你不能再這樣做了。”
“為什麽?”奚聞面無表情,仰著脖子,鼓起一條條青筋,“你憑什麽管我?”
“這種關系很髒,誰都不知道他乾不乾淨,如果你真的覺得寂寞就去談個戀愛,這種事隻應該跟喜歡的人做。”
奚聞反應了一下,猛地握緊了拳,臉漲得通紅,“我說對了吧,你就是嫌我惡心。”他氣得發抖,“你是故意這麽說的,你明知道我喜歡誰。”
奚聞鼻子一酸,感覺眼睛有東西要流出來,趕忙低下頭死死盯著鋪路的石磚,他眼窩子淺,剛一低頭大顆大顆的眼淚就連成了線一樣砸下來。
他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挫敗?不止一次,還是兩次,他竟然說自己髒?他是有多乾淨?是有多了不起?
被拒絕也就罷了,只是短短幾個月的相處,也不真見得就刻骨銘心。他瞧見了沈清野最光彩奪目的時候,每個人都會對美好的東西動心,一刹那的驚豔和心跳加速,只是有些人選擇了退後留戀,有些人選擇了上前去爭。
既然是挑戰,就有可能失敗。但奚聞不甘心,不服氣,他長到這麽大,第一次那麽想要得到一樣東西,想要討好一個人,誰都可以詆毀他,但他受不了沈清野這樣說。
奚聞緊咬著下唇,用力到能嘗到血珠的腥味,渾身繃緊了,像撐到極致的弓弦,再拉一寸就要斷。
引擎咆哮的聲音震天動地,紅色跑車被主人的怒火殃及,輪胎摩擦出火星,轉瞬間就飆上了寬敞的馬路。
沈清野看著他離開,手無意識掐緊了橘貓的背,用勁用大了,貓淒慘地叫了一聲,翻身在他胳膊上撓了一爪子。橘貓蹭地一下從他懷裡跳出來,三兩步就躥到院子裡的架子上了
沈清野在原地又站了會兒,才掏出鑰匙,打開門。
他把鑰匙掛在門旁櫃子的小吊鉤上,屋子裡很乾淨,堪稱簡陋,幾乎沒什麽有生活氣息的東西,除了正中一架黑得發亮的三角鋼琴格外醒目。
沈哲軒不在,他總是不在,這裡好像只是他臨時落腳的地方。當他回來時,沈清野能從他身上看到外面帶回的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