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軒吃痛,下意識前縮了一下,女孩摟住他的脖子,順勢坐到大腿上,“警察也來嫖娼了呢,這算不算知法犯法?”
華軒伸長了脖子,避開女孩溫熱的呼吸,額頭青筋突突跳著,“你別亂說。”
“我說了又怎麽樣?”女孩強嘴,“小警察你要把我銬起來嗎?”
華軒身體微顫,壓抑著,“我不是警察了,已經被停職了。”
女孩一愣,隨即笑得更嫵媚了,“不是啊,那更好了。”她壓下身,潤紅的嘴唇蹭著耳廓來回移動,“我可太喜歡你了,下次再找我,可以給你打個折。”
華軒伸手將她推開,“不會再有下次了。”
女孩被推坐在床上,挑挑眉,“別這樣嘛,你剛剛不是還挺瘋的嗎?我都快要被你弄死了。”
華軒沒說什麽,從女孩的角度,能看到他側臉紅得要滴血,女孩說,“小警察,你是不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你剛剛睡著的時候,一直在喊哥,是出了什麽事?”
華軒身體微顫,“你問這些幹什麽?”
女孩說,“事做完閑聊一下嘛,你叫得太嚇人了,好像他快死了一樣。”
華軒閉了閉眼,心裡的痛苦翻江倒海般洶湧起來,他日複日地害怕驚懼,生怕哪一日就看到華暘被抓起來的消息,連夢裡也飽嘗恐慌。
他對華暘不是恨他欺騙了自己,而是恨他為什麽從來不說。
而且也失望,太失望了,他知道他哥這輩子完了,不要說能過得幸福,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身首異處了,就算僥幸活著,也不會活得快樂。他也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麽沒有早點發現,能盡早拉他一把。結果鬧到現在,他的神倒了,淪落了,他卻什麽都做不了。他一直被保護得太好,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蒙在鼓裡,在意一些微不足道的事,那些不好的東西都讓別人承受。
華軒彎折起身體,舌根彌漫開一片苦意,“他做了錯事,走錯了路,我沒法原諒他。”
女孩挑挑眉,“原諒?”
華軒抬手捂住臉,“你不懂,我真的沒有辦法,我很害怕,每天都在害怕。”他顫抖著,眼淚從緊閉的指縫間滲出。
女孩微微歎息,從他身後覆上來,冰涼的手臂貼著他的側臉,“可是他做了錯事,你們的關系就不存在了嗎?”
華軒一怔。
女孩低聲說,“你想想清楚,你想失去他嗎?”
“如果不想,你就要變強大,而不能是他的負累,你要變強大以後,將他從這攤泥沼中拯救出來。”
……
奚聞和女演員分開,女演員雙頰酡紅,眼神還有些迷離。奚聞也漲紅了臉,不住說著對不住,冒犯了。
女演員抿了抿唇,笑了笑,“沒事的,奚老師,你不要這麽客氣。您算是很有紳士風度了。”
這麽大尺度的戲,一些不該碰的地方,都有刻意避開,也會刻意抬著身子,親密的動作也是點到即止。不像另一些男演員,逮著機會非要多摸兩把,好像少佔點便宜就吃了虧一樣。
奚聞看向導演的方向,沒有看到熟悉的人,問白小乙,“沈老師呢?”
白小乙說,“你們正式開拍沒一會兒他就出去了。”
原來他沒看完。奚聞有些沮喪,但韋導誇了他兩句後,就很快調整過來,歷了點波折演成,瞧著片子,還挺有成就感的。女演員套上衣服後走過來,向他討個聯系方式,想要以後多合作。奚聞受寵若驚,進組以來,他是第一次被搭戲的演員這樣肯定。
奚聞雙手揣兜,從棚裡走出去,外頭有一排老梧桐,光禿禿的枝乾積了雪,地上的雪都掃乾淨了,仍然很滑,皮鞋踩上去像溜冰一樣。不遠處圍了一堆人,中心冒起縷縷白煙。
他去沈清野的房車那兒轉了一圈,車簾拉著,結了一層霜花,試探著敲門,孫絮絮給他放進來,看到他很驚訝,“奚老師你怎麽來了?”
奚聞插著兜兩步登上房車,“我找沈老師一塊兒吃飯。”
沈清野坐在車裡,換了戲服,穿著很柔軟的白色羊絨衫,一隻手裡揣著暖手寶,另一隻手裡拿著本書,聞言望過來。
奚聞看他用自己送的東西,就很高興,“組裡特地煮了餃子,讓大家一塊過去吃。你不想下去的話,我給你盛一碗帶過來,你想要什麽餡的?”
“不用,我跟你一塊去。”沈清野合上書頁,加了件外套跟他下去。
“你剛剛怎麽那麽早就走了?”路上,奚聞憋不住話,就直接問了。
沈清野突然停下,抬手摸了把他的側頸,柔軟的指腹撚過,把剛剛沾著的口紅印子擦去,微微皺了眉,攤手給他看,“都沒擦乾淨。”
奚聞摸了摸脖子,看他沉著臉,就笑嘻嘻去握了他的手指,“你吃醋了啊。”
沈清野自己也拍戲,知道是假的,都是工作需要,不會去吃這種沒意義的乾醋。理性歸理性,但不喜歡的情緒卻掩藏不住,倒不如不去看,就提前走了。
快到有人的地方,兩人才分開,一前一後過去。
餃子是酸菜肉餡的,口味偏鹹,皮厚肉扎實,個頭很大,在冒著白氣的大鍋裡沉浮,香味老遠就能聞到。沾著小米醋,料剁了點紅椒蒜末熟芝麻,屋外空地上不大的地方熱熱鬧鬧地擺滿了長桌子和長條凳,站滿了劇組的人。已經沒地方坐了,只能站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