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親著親著就到了床上,奚聞渾身發熱又意亂情迷,不知怎麽回事,突然摟著沈清野叫哥,還重複了兩句劇裡兄弟對話時的台詞,沈清野一怔,沒料到他這麽入戲,本來沒在意,結果手一摸臉,都是潮乎乎的。
開了燈,把他人擺正,奚聞安靜地在流眼淚,被強光刺激,皺了一下眼睛,雙眼紅通通的,鼻尖也是紅的,盯著沈清野瞧了一會兒,然後抬手摸了摸他,聲音低沉壓抑,“我好難過,遊凌連最後的話都沒告訴他。”
“華軒撐了這麽久,就是想說一句話給他,結果他還是什麽都不知道。”他抽抽鼻子,垂了點頭,往斜下方看,床頭燈下,眼睫在臉頰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覺得有點丟人,又哭成這樣了,拍完戲走不出來,一點都不專業。
沈清野默然,親親他的臉,把掉下的淚珠吻去,“別哭。”然後拉起他的手,順著手臂內側慢慢上滑,握在上臂,眼睛看著他,“不用托遊凌,你可以親口說給我聽一遍。”
奚聞怔了下,然後彎著眼睛笑了笑,軟乎乎叫了聲“哥”,一下撲上來,狠命抱住他的脖子,要窒息的力度,好像松手人就會沒了,然後貼著耳朵,低低絮語,“我在公園裡說的話都不是真心的。”
“嗯?”沈清野說。
“我知道你不會利用我,我那時候說的都是氣話,後來就想明白了,如果你真的想安插我做內奸,不會連警隊裡的事都不讓我說,也沒必要費那麽大的心力。是你一直在保護我。”
這些都是劇本裡沒有的,是奚聞自己想要說的東西。
沈清野安靜地聽著,才發現奚聞比自己想得還要入戲。他安撫地摸索奚聞的後背,“我知道那是氣話,我沒當真。”
奚聞吸吸鼻子,“還有說要告發你,也不是真的,我完全做不到,我只是害怕你會死,所以把最糟糕的結果說出來,也恨自己沒有能力保護你,由怨生恨,才把氣撒在你身上。”
沈清野心中一片溫柔,他對華暘這個角色也上了心,自然對兄弟兩的結局滿懷遺憾,現在聽到奚聞這麽說,就好像心中堵截的怨氣有了出口,慢慢散盡,連日拍情感壓抑的戲導致的低氣壓,也被他一並平複了。“我也有不對。”
“你當然有不對,”奚聞抬起眼打斷他,突然說,“你明明知道我說的是氣話,你卻還是說要各走各路,互不干涉,要讓我抓你回去,你明明知道我做不到,還要逼我,”奚聞聲音顫抖,手握成拳,咬著牙,“你太過分了。”
沈清野啞然,如果是華暘,恐怕要被這種不講道理的話給氣笑了,被罵了一通,句句朝著心窩子扎下去,自己卻不能生氣,不能順著他的話說,說了就是自己的不對。
華軒被氣昏了頭,華暘又何嘗不是在賭氣。甚至已經起了贖罪的心。
既然你也覺得我罪無可赦,惡貫滿盈,那就按你心中正義的方式去處置。
自己為了他一句話什麽都做盡了,人卻還不滿意。
沈清野輕輕歎一口氣,把氣得直哆嗦的人抱進懷裡,“我知道了,我說錯話了,你原諒我一次吧。”
被他抱著,良久,奚聞才慢慢平複下來,手圈上他的背,低低說,“哥,我沒怪過你,不管發生了什麽你都是我哥,這點不會變的。”
半夜的時候,奚聞赤著腳站在落地窗前,這裡又下雪了,雪花紛紛揚揚,靜悄悄地覆蓋了整座城市,一切都變得非常安靜,好像所有聲音都被這種純淨的白所塵封了。
現在快1月,馬上就要過年了,街上已經掛滿了彩燈。
他沒有睡意,也許是因為殺青了,胸口一塊巨石落地,又高興又不舍。
太焦慮了會失眠,原來事情了了也會失眠。
華軒這個角色陪伴了他四個月,現在要告別了,就感覺哪裡空了一塊一樣失落。雖然劇裡的結局不好,但他相信在某一處,他們一定會幸福的,沒有那些血腥的過往,無奈的人事,一切可以從頭再來。
好像他現在這樣。
他給白小乙放了假,自己則沒立刻回去,自掏腰包多住了幾天,想陪著沈清野把戲拍完。當然對外不能這麽說,隻說留下來多學學。
沈清野和阮風為了趕最後一點殘留的戲,被折騰得很慘,沒日沒夜,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肉眼可見得憔悴,下巴尖得人心疼。
奚聞有時待劇組,跟在韋導身後看戲,有時待悶了,感覺人人都忙得要命,自己礙手礙腳了,就一個人在這座城市裡逛逛,吃點好吃的,體會一下風俗民情,還去看了這裡有名的不夜城的花燈會,逛了幾個特色景點,碰到好吃的好玩的,都不忘拍照分享,很偶爾會帶上自拍,有些放了微博,有些隻發給沈老師。
他的微博在白小乙近日的經營下,漸漸竟有了些人氣,粉絲數穩步攀升,可能是有幾張自拍角度太帥,收獲了不少小女生,評論終於不是可憐的個位數,有幾次險些能夠上熱門。
可惜這種逍遙的日子沒能過太久,在第五天的時候,他就接到了馮桐的電話。
“聞聞,你回來吧,”馮桐哽咽著,“你外公剛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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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葬禮
馮耀輝的死因是心肌梗死,奚聞落地的時候是夜裡,直接被帶去了靈堂,前面祭奠,後堂停棺。家裡人都在守夜,請了師傅做法事,火燭繚繞,經聲繞耳,一路堆滿了白花,正中一張黑白遺像,照片上的馮耀輝還很年輕,雖是笑著的,但目光銳利如虎,好像奮力一搏的勇士,有無盡的潛能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