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假裝無動於衷等人回來自投羅網,卻自知是一種虛假的粉飾太平,他既焦慮又不快。
而且當肖舟維持固有的倔強姿態跟他說話時,留在嘴角的一點草莓冰激凌漬,讓他看起來有一點滑稽和喜感。
回憶著剛剛的一幕,江成遠發現自己的心情竟和緩許多。
肖舟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開口說,“那個人,他在打聽你的事。”
江成遠側了點頭,“是嗎?”
“我覺得被纏著很麻煩,所以如實說了。這有關系嗎?”
江成遠笑了下,手抬起放在肖舟的後頸處,似有些無聊地摸了摸他的腺體。一點薄繭,帶來粗糲的觸碰,“沒關系。他叫季陽,是個不錯的人。”
肖舟動了動眼睛。“我還以為你討厭他。”
江成遠慢慢地說,“討厭他的人是很多。我們是大學同學,因為校際辯論認識。他畢業後進了檢察院,做檢察官的時候很有些清高憤青,說話行事都不留情面,還和本地的大律師起了矛盾。”
“也包括你嗎?”
“沒有,他沒兩年就從體制內辭職了,改做律師。辭職後被聯合打壓,有一段時間都沒有工作。”江成遠放松了些,背靠著轎廂,手仍然擱在肖舟身上,“不過他辭職倒跟我有關。”
肖舟看了看他。
江成遠說,“我那時候接了一個案子,其中有一份有利於辯方的關鍵材料,在庭上沒有出現,最後發現是檢察院沒有提交上去。提出質問後,當時負責那個案子的檢察官的回答是,法律沒有要求我們提交全部證據。”
江成遠頓了頓,勾唇冷笑了下,“都說律師隻為委托人說話,其實檢察官也是如此,有時候也會為了讓被告人定罪,而隱匿證據。立場不同,行事就不同。最後這份材料是季陽拿來給我的,判決還沒下來,他就辭職了。”
“後來一場飯局上,我聽他的同事說,他因為隱匿證據這事,跟當時的上司大吵了一架,甚至拍了桌子撕破臉,還是抗議無果。他就做了溜門撬鎖的事,把材料偷了出來,事發後險些被下處分,但因為緣由不好聽,所以作罷。其實他那時候快要升監察科科長了,是被上面點名提拔的青年幹部,很受重視。可惜太不理智,年輕氣盛,白白葬送了大好前程。”
肖舟沒有想到季陽曾做過這些,很難把這麽正義的事,跟自己看到的油頭粉面,花枝招展得像個開屏雄孔雀一樣的男人聯系到一塊兒。
“怎麽,覺得不可置信?”江成遠挑了眉問。
肖舟點頭,“反差太大。”
江成遠說,“他其實沒什麽變化,大學的時候也這樣,生來就是個“體制出走者”,我一直覺得他待不住。”
肖舟回想了下江成遠的話,“所以他是為了幫你才丟了工作的?”
江成遠眼皮略抬,“嗯?”
“所以你才對他這麽遷就。”
江成遠點了點頭,“是。”
因了那個案子的事,他一直都記了季陽一份情,這麽些年來,無論明裡暗裡都幫了不少。其實該償的他早償清了。體制內,體制外,各有所長,一個體面穩定,一個充滿了機遇挑戰,像股市一樣,高風險高回報。季陽當初被聯手打壓的時候,靠他拉了一把,之後一路順風順水,而今也算得上名利雙收,豪宅跑車什麽都不缺,可能他在體制內沉浮,也不見得就會有現在的成就。
肖舟想著季陽今晚種種表現,還是沒有全部理解,“如果是朋友的關系,你們的相處模式還挺奇怪的。既然一來一往,雙方都有互惠,他又為什麽和你這麽爭鋒相對,非要較一較高低?”
江成遠側了點眼,沒說什麽。
“叮”一聲,電梯門開了。
江成遠朝外走,“他是Alpha,你記得離他遠一點就是了。”
第14章 結巴
季陽竟然是alpha,這點肖舟倒沒想到。
季陽身上幾乎沒有信息素的味道,肖舟一直以為他是一個Beta,看那副裝扮,倒也有可能是打了抑製劑的omega,可以掩飾自己的性別。
沒有哪個alpha會這麽低調,所有alpha簡直像插了翎毛的雞,就算嫌招搖過市刻意,也會時不時低調的展示一下自己alpha的魅力。不會把味道藏得那麽好,讓自己混淆在一堆Beta裡面毫不彰顯。
雖然江成遠也是這樣,但這跟他不穩定的易感期有關,太張揚反而會對自身產生影響。
季陽表面花俏,卻刻意把自己alpha身份掩去了,是為了什麽呢?
他突然又想到,江成遠對omega信息素不適,難以忍受,那對alpha信息素是不是也同樣敏感?如果一種是催情劑,那另一種就是辣椒油,對不嗜辣的人來說,一點就如油煎火烤。
但要說季陽為了江成遠,而抑製自己的信息素,收斂味道,又好像太過匪夷所思。
跟著江成遠進了酒店套房。套房裡還包含了一間相對低調的次臥,讓肖舟不至於淪落到睡沙發。
江成遠進房後就接到了個電話,去了主臥。
肖舟洗漱後將原先放在床上的衣褲掛起來,從口袋裡摸到了之前在醫院配的藥。
他垂眸看了看藥瓶,通常而言恩赦庭會給AO雙方一個月的時間來調試磨合,這一個月內,每周都需要拿著醫院的檢查報告,去恩赦庭做登記。如果一個月內無法標記成功,被釋放的人就會被送回去,重新等待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