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遠嗯了一聲,“來賓名單記得提前發我一份。”
孫旭爽快地應承下來,“那我去通知肖舟還是您來?”
“通知他做什麽?”江成遠側眼看他。
孫旭一愣,“舟舟也算是我們所裡的吧?”
江成遠搖了搖頭,“不用通知他。”彎腰坐進車裡,“我自己過去。”
孫旭在原地愣了,開始恨自己嘴快,什麽都提前跟肖舟說了,現在怎麽去開口?說江成遠不想他去?為什麽?肖舟會怎麽想?也太傷人了吧。
——
江成遠生日的前一天,肖舟去取了訂做的禮物回來,又去梁瀚青那兒拿了點資料。
肖舟不知道為什麽江成遠對梁瀚青會有排斥,他感激梁瀚青,視梁瀚青為朋友,不可能因為江成遠一句話就不來往。江成遠後來是板著臉才做了妥協,勉強答應了肖舟說的方案,只要事先跟他說一聲就行。
回來時,路過一家花店,有顧客出來,玻璃門一推,門上掛的風鈴叮當一響,風裡都是花香。肖舟心思一動,腳步已經走了過去。
胸前系著綠圍裙的小姑娘甜甜地衝他笑,“下午好,歡迎光臨,想要看什麽?”
肖舟被眼前的琳琅滿目看花了眼,一時無從下手。
小店其實不大,中間擺了許多鮮切花,靠牆是各種盆栽和大的插花還有小盆的多肉。簷下還養了兩隻紅嘴綠羽的小鳥,一有客來就嘰嘰喳喳地很熱鬧。
小姑娘陪著他在店裡逛了一圈,“是要送人還是家裡自己養呀?”
“送人的。”肖舟看著形態各異的花束拿不定主意。
“是送愛人嗎?”小姑娘問,“我們新到了一款新品種的玫瑰,特別暢銷。”
玫瑰叫紅袖,黃底紅邊,像姑娘裙裾的鑲邊,粉的嫵媚淡雅。熱熱鬧鬧一大捧,漂亮又直白,什麽心思都不用說,花已經什麽都替人說了。
肖舟彎下腰,摸了摸花瓣,太軟了,柔嫩得都不敢用力。
他讓店員包了一束,又看到一旁角落裡養了幾盆白蓮,賣相不是很好,盆外還包著層綠苔,每一盆裡開了四五朵,有點耷拉下來了,唯有兩朵,瓣尖透著點粉,開得亭亭玉立。他指了指那幾盆,也一塊兒買了回去
回家後,找了個玻璃瓶,倒了點清水,把玫瑰養了起來,放在餐桌上。冷灰色調的屋子一下子就鮮亮起來。
那幾盆白蓮則被他養在了陽台上,換了水,盆裡鋪的泥沒動,他也不懂養花,去網上搜了搜,才知道這種生了綠苔的老盆對花是很好的。燦爛的陽光一照,朵朵蓮花搖曳生姿,原本沒精打采耷拉的那幾朵都顯得精神起來。
他退後兩步欣賞,突然想笑,除了衣食住行這種瑣碎以外,也有了養花這種風雅的嗜好。
江成遠今天回來的早,推門進來的時候,客廳巨大的落地窗正投落夕陽,粉的玫瑰,白的蓮花,被晚霞映照著,他愣了一下,差點以為開錯了門。
肖舟從廚房裡探頭出來,看到江成遠有些驚訝又笑了一下,從裡頭走出來,濕了的手在圍裙上抹了抹,“你今天怎麽這麽早?”
江成遠收回視線,低頭換了鞋,一邊往屋裡走,一邊解了領帶,“下了庭沒去所裡,直接回來了。”
肖舟走過去,“你沒跟我說,我以為你不回來,我就自己炒了個飯。你有什麽想吃的嗎?我現在去買。”
江成遠摟過他的腰,在他鼻尖上親了一下,“沒事,你做什麽我吃什麽。”抱了一下就松開,轉而去看桌面上的花,“你今天怎麽買了這些?”
肖舟很高興地給他介紹,“好看嗎?花店的說這是剛到的新品種。”
江成遠點點頭,“還不錯。”又走到陽台上提了提西褲蹲了下來,手指撥弄了下白色的花瓣,“這幾朵開得不太好,快要敗了。”
肖舟走到他身邊,“是的,但這朵帶了點粉,很特別。”他指的開得最好的那朵給他看。
江成遠笑了笑,“是很漂亮。”然後說,“蓮花不怕曬,喜歡陽光,越曬長得越好,你可以多給它們擺出去曬曬透透風。”
“好,我記得。”肖舟點了點頭,又說,“這幾朵開得最好的,放在你書房吧?”
江成遠看看他,“為什麽?”
肖舟說,“沒為什麽,只是覺得合適。”
江成遠卻側頭說,“你知道我小時候在哪兒看這種白蓮最多嗎?”
肖舟搖搖頭,“在哪?”
江成遠說,“菜攤子上,和茄子青菜擺一塊兒,買菜的時候帶一把兒。”
“為什麽在菜攤上?”
江成遠從蹲著的姿勢站起來,“我們那兒有一道兒菜,香油炸蓮瓣,去掉外頭的老瓣兒,隻揀裡頭嫩的,用好香油炸,吃起來外酥內軟,還有一股蓮花的清香,小孩兒最愛吃。”
肖舟一頓,猶猶豫豫地看了看花,眼裡流露出不舍,“你要吃嗎?”
江成遠看著他這幅樣子,被取樂了,“逗你的,焚琴煮鶴吃花,實在是大殺風景的事。”
肖舟知道花保住了,松了口氣,突然聞到一股焦味,他臉色一變,“不好,我的炒飯。”說完就往廚房那兒跑。
江成遠跟在他後頭走過來,靠著廚房門,看著他打開鍋蓋手忙腳亂地挽救殘局,加了點水滋啦一聲,油點子四濺,鍋裡頭看著已經焦糊一片。江成遠看笑了,眼神溫柔了點,“算了,沒東西的話,出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