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邵城又想起自己之前最喜歡在對方被他折磨到受不了想要逃跑時,抓著這截腳腕將人強硬地拖拽回來,看他被自己逼到哭泣求饒,看他那雙好看的眸子裡染上化不開的綺色,看他那張能氣死人的嘴裡再也說不出刻薄之詞,只會發出破碎的聲息……
他隔著溫水觸碰著那比普通人都要更涼些的腳,隻覺得指腹處竟開始逐漸變得滾燙。
躺在床上的溫鈺寒察覺到了對方的異樣,蹙眉想要將雙腳收回。卻被對方微微施力攥著腳腕,動彈不得。
“裴邵城,你又要幹什麽。”溫鈺寒冷聲問。
下一秒,他隻覺得腳背上忽然被一片溫熱的柔軟所覆蓋,帶著極盡的疼惜與虔誠。
溫鈺寒眼中閃過驚亂,一時竟忘了要將腳抽回:“你!”
據說有些信徒會去親吻神明的腳,以示他的虔誠。
而現在,這個高高在上的影帝居然跪在他的面前,親吻著他的腳面……
溫鈺寒的腦子一片混亂,當即隻覺得被萬千複雜情緒攪的心亂如麻。
“裴邵城……”他睫毛顫動,兀自提了半口氣,“你到底想幹嘛啊。”
“我愛你。”
……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3章
一陣夾雜著暖意的風將一隻小燕風箏送上了晴空。如果停下手頭的事仔細來聽的話, 能聽到遠處傳來陣陣孩子們的嬉笑聲。
江邊枯黃的蘆葦也已隱隱有了返青的跡象,一簇迎春舒展著它嫩黃色的花瓣,昭示著春天就要到了。
然而有一處地方卻是始終照不進春光的。
冰冷的鐵欄杆內, 一個漂亮的男孩正微微仰臉看向頭頂那書本大小的氣窗。
他神色安然寧靜, 柔順的頭髮長長了覆在額上, 遮住了那雙小羊般溫和澄澈的眼睛。眼尾的痣在從氣窗投射進的光柱下, 泛著淡淡的粉色。
聽到隔著鐵欄外的門響,男孩輕輕側過頭看向來者, 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叫了聲:“師哥, 你來了。”
只是再無害的樣子在如今的裴邵城來看,都已激不起他任何的憐憫。他知道在這如同天使般純潔的外表下到底住著個怎樣偏激可怖的靈魂。
裴邵城沉沉地看了易禮一眼, 便客氣的與隨他而來的看守所警察簡單說了幾句。警察點點頭,轉身離開將門掩上。裴邵城再次掃向易禮,緩步朝他走近, 在鐵欄的另一邊拎拎褲腳,坐了下來。
“師哥吃早飯了麽?”易禮微笑著問。
裴邵城不願多與其說話, 指尖在膝蓋上輕叩了兩下,沉聲開口道:“有件事我還是想不明白,韓舒這次為什麽會這麽急於毀了溫鈺寒。已經不僅是要逼他脫離行業, 即便溫鈺寒已經離開,還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置他於死地。說到底不過也就只是作品上的事,理不至此。”
易禮聞言輕歎了口氣:“結果你一來就是要跟我說這些麽。”
“我跟你沒有其他好說的。”裴邵城冷聲道,“易禮,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你知道法院最終怎麽判, 有很大一部分裁決依據還要看小寒那邊。”
“小寒……”易禮喃喃著,“叫得可真親熱呀。”他頓了頓, 突然古怪地笑了下,壓低嗓音說,“城哥,你的小寒身上除了白些、瘦些,也沒什麽特別的嘛。”
裴邵城的瞳孔陡然一深,四周釋放出凜人的殺意。
“你再說一句試試。”開口時,肅殺如在世修羅。
“呵呵哈哈哈……”易禮發出陣輕快的笑聲,飽含著笑意的眼眸深處藏著的卻是化不開的絕望。
裴邵城壓抑住想要把眼前這人挫骨揚灰的衝動,閉眼深吸了口氣。他自然沒忘自己此行的目的,指尖在膝蓋上煩躁地敲得飛快。
易禮止住笑聲:“城哥啊,在你眼裡韓舒對溫鈺寒的恨或許不至於此,因為你是大家口中公認的天才。可你理解當一個熱烈地喜愛著他的專業,卻發現無論自己怎麽努力,對方的最下限仍然是他不可逾越的天花板時那種絕望的不甘感麽?”他頓了頓,“當然,在這方面我同樣不理解韓舒。但從感情的角度,其實我和他也算是同一類人。”
話及此處,易禮的語氣不禁變得怨毒:“自己拚了命、不惜一切所追隨的那個人,呵護在手心都怕弄髒的光,自始至終卻只看得到另一個人的背影。哪怕對方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也還是要一意孤行的為他獻出一切。與我而言,又怎麽能不去恨不去怨呢?”
“不要轉移話題。”裴邵城打斷易禮,“我和小寒的事輪不到你來置喙。”他睥睨著對方,洞悉著易禮眼中微小的情緒,緩沉道,“在我看來,韓舒此番舉動比起怨恨,倒更像是在懼怕什麽。”
易禮的眸色暗了下,被裴邵城精準捕捉。裴邵城繼續道:“而溫鈺寒的存在無疑是會對他造成巨大的威脅,因此他才會那麽迫切地將溫鈺寒徹底除掉。”
“那你猜猜看,到底會是怎樣的事呢?”易禮咧開嘴,其實算是默認了裴邵城的猜想,卻又不願輕易告訴他。
“你說吧,要怎樣才能告訴我。”裴邵城用深暗的眼神盯著易禮。
易禮注視了他片刻,將頭再次調向了那枚透著天光的氣窗,輕聲道:“我其實一點都不喜歡春天,不冷不熱總是讓人很困倦,就像我的人生,被所有不明真相的人所喜愛所期盼,卻不知我在這樣的春天裡如同一隻被溫水煮著的青蛙,還要做出一副萬物複蘇後的快樂樣子,滿足所有人心中理所應當的期待……可是城哥,我好煩啊,真的要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