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 裴邵城停好車將小咪包進了毛毯裡,又用自己的風衣外套將它罩在裡面, 拉開車門朝特護病房走去。
小洋不在,病房裡護士正在給溫鈺寒的傷口上藥。
他今天的狀態看起來像是好了些,靠在床頭手裡夾著本書, 正淡笑著和小護士聊天。
裴邵城推門進來時,溫鈺寒的表情明顯僵了下。裴邵城被他本能流露出的防備弄得心裡一酸,但還是咧嘴笑了笑,放軟了聲音問護士:“傷口恢復的怎麽樣?”
小護士的臉騰地就紅了,萬沒想到這個出現在電影熒幕上的人此時就站在自己面前。
她是裴邵城的影迷, 聽說對方可能會來, 想方設法才跟同事換了班, 專門調到了特護病房。
“好、好多了!傷口已經結痂,還用了專門除疤的藥,應該不會特別明顯。”她結結巴巴地回話,碼著膽子悄悄看裴邵城。隻覺得這張臉比隔著熒幕看起來還要迷人。
“謝謝。”裴邵城微微頷首。
小護士連忙擺手說:“不不,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你們聊吧,我先出去了。等液體輸完後,按床邊的鈴就行!”
說完,她一路小跑出了病房,還體貼地幫兩人關上了門。
裴邵城看著溫鈺寒床邊空出的位置,稍猶豫了下後,貼邊坐了下來。
他解開自己的風衣扣,小咪的腦袋瞬間就從裡面探了出來。
溫鈺寒看到小咪怔了下,小咪十分巴結地跳到了溫鈺寒身上,就往被子裡鑽。
“怎麽把它帶來了。”溫鈺寒皺眉,拎著小咪的後頸將它抓出了被窩。
裴邵城深深望著溫鈺寒:“想你了。”
溫鈺寒被對方的眼神弄得有些不自在,移開視線淡聲道:“這裡是醫院。”
“已經打過招呼了。”裴邵城還是不願收回目光。
溫鈺寒的頭髮更長了,柔軟地散落在肩頭,被陽光照著。
他很想伸手去摸一摸,但又擔心惹對方反感,在膝蓋上不安地絞著自己的褲子。
“小寒……”
“謝謝。”溫鈺寒平和地打斷,“小洋去繳費了,待會兒等他來了,就讓他先把小咪帶回去暫時養在他那裡,別給你添麻煩。”
“不用!”裴邵城心慌打斷,“不…麻煩。它在我那兒呆習慣了,寵物醫生說貓總是換環境容易應激。”
溫鈺寒聞言,抬眼看著裴邵城:“你把它帶來這裡,就不怕它應激麽?”
裴邵城一時語塞。
小洋走到門口,隔著玻璃窗看見裴邵城就在屋裡。臉色一變,推門闖了進來。
“你又來幹什麽!”
小咪被嚇了一跳,趕忙竄到了裴邵城腿上。裴邵城將它抱進懷裡,回頭陰沉地看向小洋。
小洋被他的眼神震得一顫,但還是黑著臉跟裴邵城對峙著,怒聲說道:“溫老師要休息了,您趕緊走吧。”
裴邵城不為所動,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睥著小洋。
溫鈺寒身邊的人無外乎就這幾個,而小洋與他相處的時間最長,自然而然會比其他人都更了解溫鈺寒。
思及那張「常伴你身邊」的卡片,裴邵城很難不去懷疑他。
在覺察到裴邵城眼中的探究後,小洋沒來由感到心慌。
對方的眼睛仿佛一隻藏匿於草叢中等待捕獵時機的豹子,而自己就像是被他盯上的羚羊。
透過皮肉,被精準鎖定了致命的喉管。
小洋不由後退了半步,手心緊張地出了層汗。
他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張開雙手護在溫鈺寒身前,自我打氣般地放大了聲音:“陸總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就到。”
言下之意,我們這邊有幫手,你最好別輕舉妄動。
裴邵城現在最煩聽到這個名字,當即冷哼了聲,眸中寒意更甚:
“那又怎樣。”
他逼近小洋,自下而上地審視著他:“你妹妹前段時間剛做了手術……骨髓移植,此先一直都沒找到適合的配型。”
小洋瞳孔頓縮,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溫鈺寒也不禁蹙起眉,冷冷看向裴邵城。
“你、你要幹什麽!!”小洋這輩子的命門就是妹妹,怒不可遏地指著裴邵城,顫聲大罵,“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動她,我他媽跟你拚命!!”
嘶哈——
小咪緊張地扒著裴邵城的前胸,被小洋嚇炸了毛。
裴邵城安撫地給它順著脊背,對小洋一字一句地冷冷道:“怎麽突然就找到了,嗯?”
小洋一愣,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你、你什麽意思?!”
“你不是口口聲聲都向著你的溫老師麽,為什麽在影視城的時候突然拋下他離開。那時候就不怕他孤立無援了?”
“我……”小洋張張嘴,一時接不上話來。
這件事在他心中一直就是塊心病,當時連夜離開酒店的時候,他的心裡翻江倒海。
可是沒辦法,這個世界上他就只有妹妹一個親人了。
小洋的眼眶裡噙上淚水,嘴唇顫抖不已。
“哈哈哈……”溫鈺寒垂下頭,啞聲低笑了起來。
再抬頭時,看向裴邵城的眼中盡是戲謔:“你今天是來問責的麽……怪他離開,所以我才會被你關著一刻不停地抄劇本……怪他丟下我,所以我才被你逼著趴在草叢裡找鋼筆……怪他讓我被你當著別人的面,一口一個婊、子浪貨的羞辱?還是怪他讓我被你他媽的直接操到進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