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離鍾皓傳媒還有一個路口的時候,田雯給裴邵城來了通電話,問他晚點有沒有空到燕城劇院走一遍台。
裴邵城並不介意田雯沒有事先找Emily預約,畢竟田導精心研究戲劇,不混圈子,常年一個人貓在家中悶聲搞創作,自然不懂行業裡那些個彎彎繞。
裴邵城抬腕看了下表,答應了。田雯又說她再去聯系易禮。裴邵城默默撇了身旁的易禮一眼,對田雯道:“我和他在一起。”
田雯立刻就反應過來:“小禮是去給你送劇本麽?孩子真不錯,我讓他今天送到就行,沒想到這麽早就來找你了,挺積極的。”
裴邵城:“幾點到劇院?”
田雯:“和劇場經理定的是下午四點,中午他們還有場演出……對了邵城,小禮家剛好在劇場的反方向,你倆在一塊就乾脆一道過來吧,我怕他再折騰又要堵車。”
裴邵城閉眼揉按著眉心,靠在座椅後背上:“嗯。”
掛了電話,易禮已經知道是田雯了,乖巧地等著裴邵城說話。
裴邵城沉默了會兒,睜開眼:“過會兒先跟我到鍾皓開個會,這兒離燕城劇院不遠,晚點一起過去。”頓了頓又問,“你今天有別的安排……”
易禮連忙接話:“沒有的。”
裴邵城點點頭,不再說話。等小吳把車停好後,兩人從地下車庫的電梯上到了鍾皓頂層。
正應了小洋的話,溫鈺寒他們比裴邵城早到了十分鍾。
今天馮源瞰景去了,來開會的只有導演組的人和公司的幾個文策。文策小姑娘看到易禮後臉都紅了,又不好意思問他是誰。
易禮很有禮貌,開會期間還特別懂事的跑去給大家買咖啡,收獲了一大波好人緣。程良更是詢問易禮以後是不是隻專攻舞台,要不要考慮往影視圈發展。
眾人寒暄之時,溫鈺寒就只是托著下巴看向窗外,神色安然地遊離在人聲之外,不知道又在想什麽。
易禮跟程良聊完天轉頭看向裴邵城時,就發現他暗沉的目光也正看向對面的溫鈺寒。易禮的眸光晃了下,低頭擺弄襯衣的紐扣。
程良清清嗓子,謹慎地跟裴邵城解釋道:“不好意思啊邵城,知道你忙原本創作會能不用你來就一定不會打擾你的。主要是這次鈺寒新提交來的劇本裡,關於主角有場戲需要現場試一下,好做調整。放心,要不了多長時間!”
“沒關系。”裴邵城把玩著手中的金屬打火機,抬眼看了下溫鈺寒,對程良道,“程導和編劇老師是為角色本身好,我很感謝。”
程良終於在心裡舒了口氣,點點頭說:“好!那咱們提高效率!”
這次主要針對的戲只需要裴邵城一個演員,程良考慮拍攝時全程使用固定鏡頭,模擬話劇中的獨角戲,後期沒有剪輯、配樂、只靠演員的表演和台詞。可以說,這場戲的實驗性極強,對演員的能力也要求極高,基本是要靠裴邵城獨自撐起來的。
起初溫鈺寒在寫這場戲的時候也有顧慮,甚至先前版本還把這段直接刪除了。但上次和裴邵城對過戲後,他回去便又將其重新加回了劇本裡。
情節講得是,殺手在決定背叛畫家的前一晚,趁他睡著時潛入到一直不被允許進入的畫家的畫室。
在那裡他看到了一幅畫家未完成的自畫像,身著半透明的白衣,如同神明一般端坐著,睥睨著前方。
殺手用刀子劃破自己的手掌,將血混入顏料,帶著瘋狂的眷戀與崇拜將顏料塗抹在畫像上。隨著他的愛撫,鮮豔的紅色遍布到畫像身體的每個角落。
殺手將畫框抱在懷裡,親吻著畫中的人,而後用刀將這幅畫剌出一道道血口,最後將刀插在了畫中人的眼睛上。
現場沒有相框,裴邵城打算無實物表演。易禮抬了下手,望向裴邵城輕聲道:“師哥,我來幫你搭一下吧。”
溫鈺寒點煙的手悄然一頓,接著又繼續去摸打火機。
程良則高興地點頭笑道:“這樣最好了!”
易禮得到了導演允許,起身將座椅拖到會議室中間,坐了上去。裴邵城掃向溫鈺寒,只見對方衝他揚了下唇,做了個「去吧」的手勢,隨後又側頭去和小洋低聲交談,再不看裴邵城一眼。
裴邵城握劇本的手緊了緊,深吸口氣將劇本甩到一邊。他強迫自己平靜下來,盡快沉浸到角色中去,可腦子裡就是亂得很,像這樣的事已經許久都沒發生過了。
終於,他抬腳朝易禮走了過去。溫鈺寒停下手中轉動的筆,回頭無聲地注視著裴邵城,眼神一如當年般溫柔、專注。
然而裴邵城並沒看到。
他張開手臂將易禮抱入懷中,將下巴墊在對方的頭上,沉沉地呼吸著。
任憑易禮再怎麽專業,面對著令自己魂牽夢縈的偶像,都還是難以抑製地悸動。他身子僵了僵,眼尾的淚痣在陽光下泛著紅。
裴邵城緩緩睜開眼,眸中蘊染上了瘋狂,與先前的深沉判若兩人。
他將懷中的易禮緊了緊,眸中倒影的卻是另一個人。
“老師,你好美……”裴邵城歎息著,手掌貼向易禮精致白皙的脖頸,扣住了他的喉結。
“特別是睡著的時候,不會再說那些該死的話,不會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就像看一隻惡心的蒼蠅。”裴邵城的手背突起血管,卻是虛虛地挨著易禮的脖子,並沒施力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