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自己會是什麽逼樣,程澈有預計。
出了火車站,自己就已經不受控制地留意四周。
打車路過沈凡家旁邊的地方也會要想往那邊看,扭到頭要斷了之後就盯著路邊的行人看,眼很暈。
程澈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明知道沈凡不會出現在這裡,還抱著那一絲絕望一般的希望。
不停張望。
將近年關,路邊兒開始出現了賣對聯和酒水的,年味慢慢浮現。
程澈背了一箱山楂味的飲料,打包了點餃子去到了他爸那。
從上一次程澈突然出現,跟沈凡…在他爸看來是打了一仗之後,程澈也沒來過,這是第一回 來到這個新養老院裡面。
上回之後,程澈給他爸打了一通電話,也沒怎麽威脅人,就是說,他跟沈凡分手了。
起初他爸不明白。
程澈掰開了說的:“我喜歡男的,沈凡是對我對象,現在我跟他黃了。”
他爸聽完啊了好幾聲,可能是接受不了吧,也有點想不到,壓根也不能理解。
但這一下讓程澈他爸徹底老實,不再去騷擾沈凡了,本來有個道歉電話想打都不敢打了。
也不敢在程澈面前提沈凡。
同樣的話,程澈也跟他姐說了,覺得自己也沒什麽好遮掩的,反正都是一無所有,什麽都沒了。
他姐那個錢怎麽解決的,程澈不知道,他姐沒說,他也就沒問。
他已經盡了自己目前最大的可能幫助他姐,後續又轉過兩千,她姐也都收了。
他自己也是扎脖過的日子,挺大小夥子在食堂打飯還沒女生要的多。
大概率他姐也是沒離婚,離婚了,回家就該見著了吧。
程澈猜測可能是找他媽解決了問題,關於他媽,已經徹底是別人的媽了,朋友圈裡天天發著孩子。
他們這一家子,過得都什麽日子。
程澈一想就想笑。
他隻想攢住錢,想把所有債全部拍平,這是他現在唯一的願望。
“這餃子不好吃,”程志東嘖著牙縫裡的餡兒,“一點兒不香,不好吃。”
程澈把自己碗裡剩下的餃子的一口塞進嘴裡嚼,撂下筷子。
“我今年過年去你老姑奶那過去,”程志東說,“你跟我一起去不?”
“不去。”程澈說。
“為啥不去?”程志東問。
“不認識。”程澈說。
“多見見就認識了,”程志東說,“那都是爸的親人,也都是你的親人。”
程澈冷笑了一聲:“罵我白眼狼的親人。”
程志東沒接話。
程澈往後一仰,靠在冰冷的牆壁上。
“其實你小時候你都見過,”程志東又起頭,“我們整個程氏家族人還是很多的,有能耐的不少,你看你大叔開店,他是爸爸五叔,也就是你五爺家的孩子,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
扯這些沒用的,吹別人家的牛逼好像跟自己有什麽關系似的,不拿自己當外人。
程澈冷著臉看著他爸,但他爸一點沒有察覺,繼續絮叨。
“唉,那時候跟你媽挺不愉快的,都忽略了你了,讓你跟家裡人這麽不熟,”程志東感慨,“跟你媽離婚了,爸淨身出戶啊,啥也沒有,爸當年也要過你和你姐的撫養權…”
程澈覺得好笑,爭奪撫養權大概率是為了要房子,如果法院真判給他,他估計現在容身之所都沒有,只能上大街上流浪。
程澈後腦杓抵著牆,下巴微揚,用很難測的眼神看著他爸,仍然沒說話。
那些以前一觸即發的怒火都停息了,變成了這種冰冷的眼光裡像是含著刀。
程澈點了一根煙,吐出煙霧。
程志東也饞,要了一根過來抽:“那時候窮啊,生你的時候最窮,我跟你媽都不打算要,是真養不起,你姐說要留你,但其實當年是你奶想要,她說她給帶,可誰他媽能想到,你奶走那麽早……”
他爸自顧自的說著,感覺不到那要融進牆裡的人,到底是用什麽樣的目光看著自己。
沈建毅在家出現的次數增多,沈凡開始和他碰面,去年沈凡不在,他不知道沈建毅怎麽過的,這一回他在家出現,沈建毅一副礙著他面子的樣兒,也在家待著。
“今年過年,我們回老家過,”沈建毅說,“我們倆過也沒什麽意思。”
沈建毅說的老家就是他爺爺奶奶那,中秋的時候去過,結果見過之後倆老人更惦念心疼自己沒媽了的孫子,沒事兒總問沈凡最近怎麽樣。
沈建毅跟沈凡是已經撕破了臉的,就算他肯表演表演,沈凡是一點不配合,兩個人在同一屋簷下,像是各懷心思的買賣人。
“壓歲錢。”沈建毅把一個大紅包推給了他。
沈凡低眼看了下,點了點頭。
看爺爺奶奶無可厚非,沈建毅不給錢,沈凡也會去,但他爸就是比較願意用錢來解決問題。
沈凡突然發現,可能自己一部分就是在他爸身上學的。
爺爺家那邊是獨棟的二層小樓,有庭院,一片的人不多,放鞭炮的聲音也就那麽一陣就結束了。
他爺有個抽旱煙的習慣,給買的香煙他也不要,沈凡來了卷煙這活就派給他了,他爺以前乾過律師,為人風趣幽默,坐在廳裡那藤椅上搖搖晃晃,看了眼沈凡:“談戀愛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