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得到了親戚們的評價叫「白眼狼」。
程澈都他媽笑了。
罵歸罵,他爸回來,還是程澈去接的,他請了一天的假,張銘也放了兩天假正好回桉城了。
程澈的好哥們裡張銘排在最前面,他能好意思張嘴麻煩的也就張銘了,順道也叫上了,租了個能躺人的車,在站外面等著。
“咱不能進去嗎?”張銘說,“你爸一會兒怎麽從那車上邊抬下來?”
“裡面車站工作人員有辦法,”程澈說,“能送出來。”
“那還真行,”張銘給程澈遞了根煙,自己也點了一個,“你爸回來誰照顧?”
“去養老院。”程澈叼著煙,挺久不抽了,熏了下眼睛。
“養老院?”張銘看著他,“人家養老院是養老的,你爸這..”
“都聊好了,那也便宜,”程澈說,“我多加了二百,能給送個飯,扶他一把,來病了我們就自己抬走。”
“哎,這要是一個月一個月的,”張銘說,“開銷不小啊。”
程澈沒再說話,看著車站往外出的人。
程澈他爸家裡那邊也來了一夥人,程澈不認識,就看著眼熟,跟他說話,他就回答,不說話的,他也沒主動打招呼。
沒多久,他爸那班車到站,被鐵路的工作人員抬了過來,他們家裡那親戚都趴過去一聲聲喊著:“東子。”
一夥人幫著給他爸抬到了車上。
養老院在他們桉城城邊子,比他家還遠,旁邊都是大地,種什麽的都有,還有個不知道什麽廠,往那走的路上旁邊跑的車都是大貨。
程澈他爸被程澈接上之後就送到了地方。
養老院有三層,他爸這情況應該住一樓,但沒地兒了,給的二樓的房子。
每一個屋都一小格一小格的,像學校寢室,裡面就一張床,還配了個不大點的小電視。
東西一放下,屋裡瞬間看著就擠了。
張銘幫著收拾了一陣,給程澈他爸安置下了,就出去上周圍轉了轉,給這一家子倒地方。
那些個親朋好友跟他爸能聊了一陣,偷偷塞了錢在他爸枕頭底下,感歎「病來如山倒」之後,也都走了。
程澈他姐把屋子又挨排歸置了一遍。
他爸躺在床上仰面看著程澈:“你把剩下的錢,給我,你姐說都在你手裡了。”
“給你幹什麽?”程澈說,“錢我都記帳,你想要看,可以給你看。”
“你不管我,你把錢給我,”程澈他爸說,“我讓我自己的姑管我。”
“你姑?在剛走的那堆人裡嗎?”程澈說,“操,你清醒清醒吧爸,這家裡,除了我和我姐,沒他媽人管你,你看不出來啊?他們要管你,你在南方的時候怎麽不去看你!”
程澈他爸沉默了下說,“那我這病!我這胳膊!你得領我看,我能好。”
“行啊,”程澈說,“你要康復,錢我會正常拿。”
程澈他爸沒再說話,吃了癟似的閉上嘴。
這倆人說話的時候,程澈他姐一直就挺害怕的,挺怕程澈跟他爸再乾起來,一直拉著程澈的胳膊。
程澈轉頭看向他姐的時候,他總覺得自己活成了他爸一樣的人。
因為年輕與體型,充滿了讓人恐懼的力量,然後去欺負老弱病幼,欺負自己家裡的人。
這明明不是自己。
他從來沒有要傷害誰的意願。
張銘轉悠了挺長時間了,拐回屋裡衝程澈問了句:“澈兒,什麽情況了?”
“走,”程澈說,“這就走。”
程澈又去拜托了一下養老院的院長,交了一個季度的錢。
張銘拉著這姐弟倆回去市內,程澈他姐那邊得回家顧孩子,直接坐火車走了,程澈跟著張銘還了車之後,一起在家樓下吃了頓飯。
麻煩了張銘不少,耽誤了大半天的休息來幫他,程澈請了上次跟沈凡來的串店,算是他們這兒比較好的了。
張銘看著程澈挺愁的,事兒壓過來,張銘也知道他不容易,看了看他問:“沈凡知道嗎?”
“知道,”程澈摳開塑封的餐具,“他陪我去過一陣兒。”
“誒我操,這哥們真夠意思啊,”張銘挺驚訝,“遇見這事兒都上的,這人成不錯了。”
程澈扯了扯嘴角。
“行,他能幫你一把就行,”張銘說,“咱們這群擱這兒長大的也都沒什麽能耐,出人沒問題,錢..”
張銘從兜裡拿出來一紅包,放到桌面上推來:“這咱哥幾個一起的,沒多少,當看望你爸的。”
“拿走,”程澈聲音挺嚴厲的,“別他媽跟我倆整景,傻逼。”
張銘嘖了一聲:“我他媽合計你就得這個造型,我給錢就是撿你罵來了。”
“知道你還給。”程澈用水涮了涮杯子。
張銘歎了口氣:“哎,程澈,你爸這兒你就打算一直把他放在養老院了?”
“嗯,”程澈說,“沒辦法。”
“養老院月月都要花錢,”張銘說,“你如果考上了,也沒辦法掙錢,你手裡剩的錢夠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