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給你的,你就怎麽還我,”沈凡淡淡地說,“我也不介意你扔我,你也可以把錢一張張拍我臉上。”
程澈用舌頭頂了下腮肉,沉默了一會睡:“現金,我得去銀行取,我明天…”
“下次的吧,”沈凡說,“有機會你再給我。”
程澈沒說話,撿起筷子繼續吃飯。
這頓飯吃完,他又主動去刷碗,投了塊小抹布,把油煙機都擦了一遍,鍋碗瓢盆恨不得刷得發亮了,就是不敢從廚房走出去,也不想走。
他跟沈凡這一面到這結束,下一次見就不知道什麽時候了。
但不走,就以他倆現在的狀態,說打起來,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
算了,不賴著了。
程澈一狠心,扔下抹布,走出廚房,看到沈凡沒在客廳裡,去臥室看了眼,發現沈凡在翻自己的櫃子。
臥室那紅木書桌裡的幾個抽屜都開著,裡面全是錢。
現金,在家裡備了這麽多,跟搶來的似的…
程澈扭過臉,走回客廳,坐到沙發上,沒等多久,沈凡就出來了。
“那個..”程澈聲音很敞亮,“天黑了,我走了啊。”
沈凡瞟了眼窗外說:“用我送你嗎?”
“不用,”程澈說,“我自己坐個公交就能回。”
“嗯。”沈凡沒勉強,一直戳著手機,注意力壓根沒放在他身上。
程澈眼角一抽,想看清那手機上,沈凡在跟誰聊天,然而視力沒那麽好,看不清上面的字。
他走到門口穿鞋,沈凡一隻手戳在鞋櫃旁邊說:“慢點兒。”
“啊…嗯。”程澈點頭,提上鞋看他。
沈凡還在玩手機。
程澈狼狽地自己開門出去了。
關上門,程澈面著沈凡家的大門站了一會兒。
腦子挺亂的,像是有個飛蟲縈繞著他,嗡嗡作響。
程澈甩了甩頭,轉過身,飛著步子下了樓。
到車站站了沒多大一會兒,天上開始掉點兒。
這是開春以來的一場小雨。
程澈深吸一口氣。
這春雨帶著一股灰塵的土腥味。
沈凡聽到窗外的雨聲,手機在床上又開始震動。
是他姑,沈凡接了起來;
“小凡,我還是有點生氣,”他姑說,“學校不是允許你這樣隨隨便便,說走就走,要請假,就扔了一句話就走,你曠課太多次,學校是會給你處罰的。”
“知道了,姑,”沈凡說。
“你給我個保證,”沈紅嚴厲地說,“以後不許曠課,你以後要做醫生,你必須要認真,這是你對和患者的負責。”
沈凡笑了下:“好。”
“程澈那邊怎麽樣?”沈紅緩了緩氣息,“他都處理完了?”
“嗯,結束了。”沈凡說。
“唉,”沈紅歎了口氣,“結束了你也快點回來吧。”
“好,”沈凡說,“回去我去您那。”
沈凡從抽屜裡拿出一摞錢,窗外響了一聲雷,雨一下就急了。
他皺了皺眉,拿出手機給程澈發過去一條消息。
-下雨了,打車回;
雨珠流進了程澈的發縫,滑落到他的額頭,數滴垂在手機屏幕上,一下子打花了,但也依稀能看見上面的字。
程澈用袖子擦了一把,傻子似的地笑了起來,抬眼看著水亮昏黃的馬路,逆著車流,遠遠地看到他那趟公交車拐進路口。
-已經看見車了;
他回復過去後,就把手機揣好,公交車停在面前,他一個步子邁到了車上。
這點車上也沒什麽人,程澈坐在裡面,閉上眼睛,由著車顛簸,自己不停的點頭。
窗外雨聲淅瀝,感覺沒多久,他就到家了。
回家洗了個熱水澡,擦幹了頭,程澈就躺到了床上,臥倒前,看到床上的兩個枕頭,自己睡得那個上面一大塊水暈。
自己哭挺慘。
程志東不在了這件事在他一個人的時候會第一個鑽進他的腦袋裡來提醒。
但關於他爸的那部分情感已經在慢慢溶解,腦海不合時宜的裡一直放著「我的愛恨已入土」。
都什麽鬼…
他眯上眼沒多大一會兒手機突然在耳邊突然震了起來,程澈掀開來一看,是張銘打來的。
“腫麽樣,”張銘在電話那邊大著舌頭,“你腫麽樣。”
“我腫你大爺啊,”程澈皺眉,“你喝酒了啊?”
“嗯呐!跟我師傅喝的,”張銘說,“我挖坑挖了一下午,後半宿的神智也不清,沒怎跟你聊。”
“你他媽現在神智也不清。”程澈說。
“我清楚著呢,”張銘說,“那啥,我他媽一天為你操碎了心,你怎麽樣啊,是不是差不多了?”
“嗯,”程澈說,“也沒什麽事了。”
“人多,我來不及跟你聊點知心話啊,”張銘說,“狗逼,你也不跟我聊啊,明天回去上學啊?”
“嗯。”程澈應了一聲。
都說他磨嘰,張銘明顯比自己還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