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需要這樣一種接受。
時間也很快,兩年整。
再次路過曾經的事故地段,沈凡一開而過,頸間疤痕變白已經不在痛了。
從那個真正平靜下來去懷念她的節點開始,頭不再疼,車裡面,程澈一直在跟他說話或者唱歌。
或者..鬼吼鬼叫。
“我看到牛了!牛!”程澈指著路邊飛速後退的景色,腦袋跟著轉,然後再回來。
“你沒見過牛啊?”沈凡說。
“我見過,”程澈轉過頭看著他,“但剛才那牛梳了個齊頭簾。”
沈凡笑得不行:“我開車呢,你別逗我。”
“你看一眼地圖,”沈凡說,“預計我五小時之後,開到哪?”
程澈打開手機,不停地放大縮小,皺著眉頭說:“嗯..叫..青年農場。”
“..不是讓你看那個,”沈凡說,“看一眼城市,我好下高速,中間休息一下。”
“哦,地圖上看,也沒多遠了,”程澈又開始放大縮小,“你乾脆再開十五個小時,我們直接到最北邊兒。”
“你想累死我。”沈凡瞟了他一眼。
“我就是不會開,”程澈說,“會開咱倆就輪班了。”
“下個假期學票去。”沈凡說。
“行。”程澈痛快答應。
車在高速行駛,往北逐漸進入林區。
“咱這時候去也不是冬天,”程澈看著手機說,“沒雪啊。”
“又不是沒見過雪。”沈凡說,“天太冷在外面也呆不久。”
“哎!”程澈說,“這上面說可以去看極光。”
一搜北面的旅遊攻略,幾乎全是雪景,再不就是森林公園,最北的極光也是很大一個熱點。
“我靠!”程澈看著圖片上的景色,“這麽好看嗎?我想看!”
“氣象站四十八年裡只有十六年觀測到,”沈凡說,“有的在那生活一輩子的,一次都見過。”
程澈癟了癟嘴:“好的,希望破滅。”
“遇見什麽看什麽。”沈凡說。
“行,”程澈關上手機,向後一靠,“趕著看。”
“你,幫我看看我在哪下!”沈凡說他。
“我操,忘了。”程澈又撿起來手機。
沈凡無奈地笑了下。
“啊,一個中國美麗中小城市200強,我給你導個航。”程澈說。
一個江河縱橫的城市。
程澈跟沈凡在這裡歇了一腳,隨便找了家飯店吃飯,飯菜口味都差不多,就是出來的時候,走不了多遠,就能望見遼闊的江面。
跟南方的不一樣。
從見面探出來的棧道殘破枯黃,夏季才將近,就瘋長出了一股蒼茫的顏色。
水流見緩,像是等待冰封。
“我們一會兒就去這兒住吧,”程澈指了指身後的一個小樓,“江景房。”
沈凡坐到面江的小長椅上:“太陽下山了。”
沈凡望著沉落江面的日頭,微微眯眼,江面吹拂過來的晚風。
程澈也靜下來,看著日落。
不灼眼,反而有些灰蒙。
“這裡好靜啊。”程澈說。
明明是大馬路邊兒,身後卻一輛穿梭的車都沒有。
“這裡人很少。”沈凡說。
城市像是老人露出的肌膚上的斑駁。
似乎是停在了某段歲月。
比起那些繁華擁簇的城市,這裡反而有種荒涼的美感。
大而空。
晚上的江景房也這樣的感覺,吧台的阿姨以為兩個人是來出差的,一出手給了個三人間,讓他倆住,這一下都沒法說他們想要大床房。
屋裡尤其寬闊。
“我還是覺得小房子好,”程澈坐到床上,“我覺得這屋說話都有回音兒。”
沈凡去衛生間了把臉,出來的時候看見程澈在推床頭櫃。
“你要幹什麽?”沈凡說。
“我給這兩個床並一起。”程澈說。
床頭櫃上放這個座機,程澈挪了床頭櫃之後才意識到他還得拔線,頭瞬間大了兩圈。
“這怎麽弄?”程澈拉了拉電話線,“我不能給弄壞了吧。”
“行了,”沈凡說,“別並了,我倆..”
程澈眨巴著眼睛看他。
“就睡一張床上。”沈凡說。
“好!”程澈又把床頭櫃挪了回去。
這邊晚上不是很熱,但挺小一張床單人床,倆人緊挨著,也就沒蓋被。
“這你也脫?”沈凡看程澈要擼衣服。
“啊?”程澈皺了皺眉,“不脫不舒服啊。”
“那你蓋被。”沈凡說。
“我不用蓋,”程澈說,“你就特別暖和。”
“那你半夜要是搶我衣服怎麽辦?”沈凡說。
“操!我還能搶你衣服嗎!”程澈脫下衣服來,“搶了,你不好給我蓋被嗎!”
沈凡皺了下眉,懶得跟程澈辯論,放任他果睡。
這一宿,沈凡睡得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