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了好半晌,凡渡空茫了的臉上才出現了一個苦笑,“你開玩笑的對不對?”
謝故扭開頭不去看他,一聲不吭。
凡渡可憐巴巴地去夠他的手,像一隻被人拋棄了的流浪犬,“你不要我了?”
謝故甩開了他的手。
凡渡心裡已經恐慌到了極點,他一個勁兒地認錯,“對不起,我當初不該吼你,對不起……”
謝故紅著眼眶說,“是我對不起你。”
他盡量克制住自己的顫抖,用最平靜的語氣,就好像在說一件很平常的小事,“凡渡,我們分手吧。”
霎時間,凡渡感覺自己就仿佛被掏空了所有的血肉,只剩下了一具形銷骨立的骨架,血淋淋地立在那裡。
謝故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要上樓,凡渡想要拉他都拉不住。
謝故煩不勝煩地將他的手打開,“你能不能別糾纏我了!!!”
凡渡臉上眼淚縱橫,他彎下膝蓋,直接給謝故跪下來了,“我給你下跪了,求求你了……謝故……不要分手……”
謝故沒想到凡渡竟然朝著他下跪。
凡渡多麽驕傲的一個人。
那是他閃著光的少年。
此時此刻在朝著他下跪。
謝故,你還是人麽?你把人逼到什麽份兒上了?
謝故,你他媽配麽!!!
“愛跪就他媽跪。”謝故扭頭上樓了,他狠狠一擦自己眼眶,“老子他媽的沒逼你。”
直到將自己關進家門,謝故終於堅持不住,跪在地面上發出了近似於野獸哀嚎的哭叫聲,“啊——!!!”
第95章 兩個少年
謝故以為憑自己對凡渡的了解,跪一個晚上也就差不多了。
凡渡自尊那麽強,根本受不了別人圍觀,單元門進進出出那麽多人,那麽多雙眼睛看著他,那都是割在他身上的刀子。
凡渡跪了三天。
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期間下了一夜的大雪,他就跪在雪地裡,宛若雕塑一樣。
謝故的眼淚已經要流幹了,也跟著不吃不喝熬了三天。
他以為自己扛得住那些折磨,見到凡渡之前他甚至於還想要堅持這段感情,但是沒想到,他在見到凡渡第一眼的時候下意識覺得惡心想要嘔吐。
精神病矯正研究所的醫生護士用最直接的方式血淋淋地挖出了他的心臟,然後直接用烙鐵按在了撕裂開來的血肉上,強行給他止血。
謝故不想要玷汙他最愛的少年。
對不起,我不能陪你繼續走下去了。
謝故發起了高燒,但是他還守在窗戶邊,病到迷迷糊糊,看見雪地裡的凡渡搖晃著站起來,孤身一個人踉蹌著走了。
他終究是沒能等到謝故的回心轉意。
謝故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甚至於臉上露出了微笑。
走吧,去追著光,去奔向美好的未來吧。
謝故昏過去之前看向了自己的手機,凡渡最後給他發來了一條短信,“不再見了。”
不再見了,我最愛的少年。
凡渡最終拿著那張機票,坐上了飛機,而他的身邊就是凡海。
凡海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報紙,並沒有對自己兒子的傻/逼行為做出什麽評價。
“爸……”凡渡兩眼無神地看向窗外,乾裂的嘴唇忽然一動,“你失去他的時候是什麽感受。”
凡海看了他一眼,“當時你在我懷裡哭,我想掐死你,然後跳海去陪他。”
凡渡苦笑著咧開嘴,“那你為什麽不掐死我,非得讓我來這世上受罪?”
“你太像他了。”凡海說這話的時候看著自己兒子的臉,幾乎是和他記憶裡的那張臉一模一樣,十九年來,他就對著這麽一張臉,日夜思念,“終究是下不去手,對不起,一時失手,讓你失望了。”
“我那個爸爸……他……”凡渡咳嗽了兩聲,受寒了的肺部好像一個破舊風箱,發出嘶啞的聲音,“很帥吧……畢竟我這麽帥……”
凡海依舊看著自己的報紙,“比你帥。”
“很聰明吧……”
“比你聰明。”
“很溫柔吧……”
“比你溫柔。”
“爸……”凡渡的眼眶裡流下了眼淚,用顫抖的嗓子,“你後悔麽……”
凡海沒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他反問,“你後悔麽?”
“我不後悔……”凡渡全身上下都在顫抖,已經哭到不能自已,“但是我好痛……”
“我也不後悔。”凡海輕輕將報紙翻了一頁,“我只能告訴你,劇痛終有一日會變成鈍痛,如果你還沒有麻木,等你強大到無所畏懼的時候就回去找他。”
他看向了凡渡,“送你去瑞士留學吧。”
凡渡吸了吸通紅的鼻子,“為什麽一定是瑞士?”
“因為我和你爸爸在那裡相識相愛。”凡海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我想故地重遊了。”
凡海通過自己的關系網,迅速給自己和兒子辦理好了簽證,和轉學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