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讓他紋。”凡渡還是很堅持,“非他不可。”
三哥沉重地歎息一口,伸出手,“花樣呢?設計好了麽?”
凡渡和謝故互看了一眼,他們根本就沒來得及想。
“好麽。”三哥看懂了,“你們就是腦袋一熱!”
“不是。”凡渡矢口否認,“沒有。”
“搞不懂你們小年輕。”三哥擺了擺手不想管了,“沒有花樣就自己畫去,畫完了給我看,告訴我在哪紋,我教你細節。”
謝故立刻就去拿紙筆,凡渡非常認真地給三哥鞠躬,“謝謝三哥。”
三哥歎了一口氣,“別謝我了,看在你倆都是謝小凡的哥哥份兒上。”
謝故給凡渡設計了一個滿背,他在看到凡渡赤裸的肩背後,就有了這樣的衝動,因為凡渡的肌肉的紋理與走向,都極具藝術的美感。
層疊翻滾的浪花之中,巨大的鯨魚沉入海底,海面之上是血肉,海面之下是枯骨,在胸椎與脊椎的交界處,是一輪彎月,月亮融化而成的水珠沿著脊椎一直延伸,墜入鯨魚的眼眸之中。
連三哥看著這手稿都說了一聲,“臥槽。”
太耗費心血了,仔細去看,那些翻湧的浪花不是浪花,而是由一句句梵文組成,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海,而是一片渡海。
謝故眼裡帶著熬紅了的血絲,告訴他們,“這個作品的名字就叫——渡。”
三哥把工作室關門了三天,將空間留給了他們兩個。
謝故幾乎是不分晝夜,把自己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紋身上,凡渡也非常配合他,除了必要的吃飯上廁所,就趴在那裡一動不動,從割線到最後的上色,全部都是謝故一個人獨立完成。
當謝故手裡握著紋身機,一筆一筆在凡渡後頸的腺體上紋出一個“故”字的時候。
他忽然有一種口乾舌燥的感覺,在這一瞬,凡渡真正地屬於了他。
要知道只有最頂尖的紋身師才能在自己的作品上留名字。
《渡》成為了謝故生命裡的一筆絕唱。
後頸上的皮膚還泛著紅,凡渡忍了三天的刺痛,神經觸覺都麻木了,他伸手要摸一摸紋身,卻被謝故一巴掌將手給拍開。
謝故說,“別摸,會感染。”
凡渡把他拉進了自己懷裡抱著,情亂神迷地喊著,“寶寶。”
謝故被吻住,口舌被勾纏走,又是攻城奪地一樣,不給人任何喘息的機會。
“我愛你。”在接吻的間隙,凡渡將謝故的手壓在了自己的心口上,“我一輩子都愛你。”
謝故被親出了淚水來,眼角通紅,他凶狠瞪視著凡渡,“你要是敢對不起我,就去死吧。”
凡渡又低頭吻住了他,“那我就去死。”
吻著吻著,戰場移到了床上,凡渡將謝故壓在自己的身底下,兩手按在了頭頂,手腕肌膚與床單摩擦,通紅一片。
火紅的雲霞從窗子裡飛入,天邊是一片燃燒的海,霞光映襯在謝故的身體上,腰臀間是一道起伏的弧線。
凡渡的目光分外幽深,如同深海一樣,謝故從中看出了情欲的意味,心裡慌亂如草,卻又逃脫不掉。
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扒掉了,謝故的皮膚很白,是那種不見天日的白法,此時此刻上面揮毫潑灑了大片的紅霞,像是玫瑰花瓣兒一樣顫巍巍的。
凡渡低下頭親吻謝故的額頭,毛茸茸的短發擦著他的鼻尖兒,唇舌一路向下,擒住那顫抖的舌尖兒。
謝故的鼻腔裡發出了哼聲,像是小貓的叫聲。
凡渡的手按在那光滑緊實的肌肉上,迷戀似的摩挲著。又摸上了謝故的腿,白花花細條條,像玫瑰傾長的枝葉一樣。
謝故的眼窩滾燙滾燙,說不清楚的滋味續在眼皮之下,勾出來酸楚又興奮的淚珠來。
凡渡用唇舌一點一點地將淚珠給舔掉。
謝故攀著凡渡的肩膀,一聲聲叫著,“凡渡,凡渡……”
凡渡想聽他的聲音,又忍不住將口舌給堵住。
他趴在謝故的耳邊,用氣聲說道,“寶寶,我一輩子都愛你。”
一輩子究竟有多遠?
謝故忽然被這一句話給扯住了心神,他漫無目的地想著,少年時期的青澀愛情當真可以保鮮一輩子嗎?
謝故的心忽然就冷了下去,凡渡的一輩子,該是光風霽月的,他那麽聰明,會考上最好的大學,甚至國內都留不住他,得到國外去深造。
可自己呢?
他們之間的關系就仿佛一條看不見的細絲被越拉越長,越拉越長,直至繃斷。
這不是雙方的過錯,而是因為他們之間本就存在著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第93章 我們不是一路人
謝故開始有點自暴自棄了,當他意識到自己與凡渡之間的差距是不可彌補的時候,他乾脆放棄了努力。
沒有用了,我就是一個爛人。
他用這樣的想法將自己麻痹起來。
他甚至還有點天真的想,我自己還有一點存款,到時候凡渡考到了首都,我就在他學校對面開一個紋身工作室,賺大學生的錢,我不需要上大學,反而可以自己當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