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吃早飯嗎?”
“吃過了,”阮致的眼神流連在白千灣的臉上,“只是過來看店。”
“看店?”
服務生將手掌指向了阮致,低聲說:“這位就是我的老板。”
原來是餐廳老板啊……
“既然這樣,”白千灣猶猶豫豫地將自己的不情之請全盤托出,“我想在這裡坐很久,從早上到晚上。你能不趕我走嗎?我在等人。”
“當然可以。”阮致一口答應。
應承得是不是太快了些呢?
白千灣看著他和服務生,總覺得有些不對。
阮致又說:“之前阿回已經同我說過,你在等那位常客吧。沒關系,反正餐廳生意也不好,你放心在這裡等吧。”
說完,他和服務生都笑了起來。
又說了幾句,阮致上了二樓,服務生閑得發慌似的,把白千灣的桌子擦了又擦,目光也在他身上摩挲,讓人覺得十分不舒服。
“為什麽一直看著我?”半小時後,白千灣攔住了在他身邊轉悠了很久的服務生。
服務生噗嗤一笑,揶揄道:“吸引別人目光的人總是喜歡問為什麽。我只是好奇你而已,沒有惡意。”
“好奇?”
“因為阮老板嘛——”服務生晃著抹布,曖昧道,“他也說了類似你之前說的那種話哦,‘如果這位顧客再來的話,務必通知我’。”
阮致……
白千灣歎了口氣:“是這樣啊。”
“怎麽?”服務生問。
“沒什麽。”
之後不論服務生如何旁敲側擊,白千灣隻一味搖頭,什麽也不肯說了。
白千灣一杯奶茶喝到了中午,餐廳裡的客人漸漸多了,每進來一個人,他就要眯著眼仔細打量是否是白騁真身,可惜,每一個都不是。
中午他點了蘋果派、烏龍拉麵和羅宋湯,等待上菜的時候,一縷藍色的鬼魂忽地從靠街的透亮玻璃穿越而來。
小康王像是大病了一場,形容憔悴,不僅臉孔有些許浮腫,眼睛也像是哭過,淚汪汪地泛著藍光。他見了白千灣,張嘴就是一聲痛苦的嚎叫。
白千灣忙不迭戴上耳機,壓低了聲音:“你怎麽了,被人打了一頓?”
小康王說:“我進不了你那間房子,碰到牆壁的時候,甚至手都被燙傷了。”他伸出雙手,只見他深藍色的手掌有潰爛的痕跡,像是發炎了。
“鬼屋?”白千灣也是吃了一驚。
“不是鬼屋,”小康王說,“是前天晚上宋弄墨帶你進去的新房子。”
這麽說來,宋弄墨應該在房子上做了什麽驅鬼儀式吧,所以小康王才進不去。
“那不是我的房子。”白千灣糾正道。
小康王斜睨著他:“宋弄墨說是你的。”
“……呃。”
為什麽宋弄墨這麽執著於送房子這件事?鬼屋不好嗎?
“那我以後怎麽辦?”小康王不滿道,“昨天沒地方住,隻好去入了別人的夢了,他們的夢一點也不好玩。”
白千灣的態度很敷衍:“那你就換一個人。”
“我隻想跟著你,說起來,你這輩子還沒叫過我哥哥。”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上輩子的事情啊,我們是堂兄弟,你不要假裝不知道好吧?”
“那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這輩子我們八竿子打不著。”白千灣對前世的事情並不感興趣,如果不是小康王執意把他拉入前世記憶中,他根本不會知道前世的故事。
“如果我當時去投胎的話,搞不好我們這輩子還是堂兄弟啊,”小康王托著腮坐在桌上,無聊地幻想起了不可能的事情,“說起來,這樣的巧合也很少見了,陛下這輩子和你還是父子,就連巫師也在你身邊,啊,你還遇到了我,差一位先皇后就齊全了。”
提到白騁,白千灣有些心煩意亂。
小康王像牛皮糖一樣黏著他,想當然也要待在這兒一直到他離開為止,所以小康王也將遇上白騁。這兩個人相見的話會有什麽糟糕後果嗎?說不清楚,他隻想把小康王塞進杯子裡藏起來。
拉麵很勁道,蘋果派也是甜滋滋的。白千灣從不在吃的東西上下功夫,不過美食確實能讓他轉移一下注意力,如果聞不到小康王身上的屍臭就更好了。咀嚼著蘋果派,雙眼放空在某處塵埃上發呆時,白千灣瞥見了阮致的身影,似乎只是不經意間,他向白千灣投來了和善的目光。
理論上不回應阮致是挺不禮貌的,但白千灣不打算節外生枝,他今天只是為了白騁而來的,其他人包括小康王都必須稍稍後退,他沒有空余的精力應付其他人了。
傍晚終於到了。
白千灣等人的姿態相當明顯,小康王也不詢問什麽,隻陪著他坐在角落裡盯梢似的默默注視餐廳大門。門上的風鈴響了三五次,陸續進來了一些客人,白千灣都是面無表情地看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咬著吸管發呆。
直到門外走進來一個男人——小康王靈敏地聽見了白千灣呼吸加重的聲音,更不必說他幾乎站起來的緊張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