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末予惡狠狠地瞪著尤興海,寒聲道:“尤興海,你知道自己大禍臨頭了嗎。”
尤興海咬了咬牙:“瞿總,你要聽實話嗎,這是沈岱自己要求的,他說他要帶孩子離開一段時間,看看你對他到底是不是真心的。”當著警察的面兒,他總不能說倆人一起計劃要跟瞿家要錢,他也著急,他隱隱猜到自己被沈岱耍了,可是這半路殺出來的兩個人到底是誰?什麽人派來的?他想到兩個可能,一是沈岱聯合瞿末予整他,但是瞿末予的焦急看起來不像作偽,而且都鬧到報警了,如果是自導自演很可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二是瞿承塵乾的,畢竟知道這件事的人有限,可他並沒有透露過沈岱的位置,沒有證據冒然出賣盟友也不合適。
瞿末予也不會提瞿承塵,一是他老婆孩子在對方手裡,他不能冒險,二是他已經猜到了沈岱這麽做的目的,瞿承塵他不會放過,尤興海也跑不了。
警察看向瞿末予。
瞿末予拿出手機,點開一個微信對話框:“尤總,你多次給我和我父親發信息、打電話、約見面,找我們借錢,有時候言辭激動,暗示在合作期間掌握了我們不少把柄,我現在合理懷疑你誘拐我的omega和孩子是為了敲詐勒索我。”他把手機給警察看了一下,“我有不少這樣的證據,都可以提供給警方。”
尤興海急怒道:“胡說八道,我們以前有過合作,還曾經成為姻親,我找你借錢有什麽問題?我怎麽可能誘拐、勒索,沈岱是我的兒子,丘丘是我的外孫,我有什麽必要誘拐他們。”
“那他們在哪裡!”瞿末予目露凶光,“他們坐著你尤家的車離開,現在不見了!”
尤興海的臉色難看至極。
警察道:“瞿總,請你整理一下相關證據提供給我們吧。”
“現在有什麽線索嗎。”瞿末予問道。
“他們坐的那輛車是套牌的,監控也追蹤不到,現在正在調查。”
瞿末予握著手機,他當然希望警方能盡快找到沈岱,他也動用了自己的力量去找,但作用恐怕都不大,瞿承塵敢犯事兒,一定有著周密的計劃,他在等瞿承塵的下一個電話。
尤興海被拘留了,瞿末予做完報案記錄就打算離開,走出辦公室,卻見沈秦等在門外。
沈秦正焦急地徘徊著,看著瞿末予和尤興海先後隨警察出來,他激動地就要撲上去:“尤興海你這個畜牲,你就是見不得我好,你害了我還要害我的兒子!”他平時說話輕聲細語,甚至帶幾分造作的溫柔,此時卻像瘋了一樣滿臉扭曲的恨意,要不是警察攔住了他,他仿佛真的要撲上去啃噬尤興海的血肉。
尤興海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好歹曾是知名企業家,如今家道中落、公司破產,還可能背負誘拐敲詐的罪名,人生最狼狽的時刻也不過如此了。
“尤興海,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沈秦還在大罵著。
瞿末予沉著臉走出警局,見天邊泛起一層白暈,破曉的黑暗正在被逐漸升起的天光所驅散,他渾然不覺竟然已經過了一夜,這一夜又短暫又漫長,他的心臟仿佛每分每秒都握在別人手裡。
程若澤跟在他身旁:“瞿總,沈工說的那個牌子,我已經查到了,這是個高端的母嬰品牌,市裡有五家專賣店,現在還沒開門,已經分別派人去盯著了。”
“跟這個公司的代理商聯系上,擴大搜索范圍到周邊城市。”
“是。”程若澤猶豫道,“這個線索要不要提供給警方?”
“暫時不要,如果找到了人,不能驚動瞿承塵。”
“是。”
回到公寓時,天已經亮了,物業在樓下拉了提示高空墜物的警戒線,落地窗面積過大,需要定製,一時半會兒還換不了。
瞿末予上了樓,看著明顯少了很多東西的客廳,雖然已經被收拾過,但幾個小時前的狼藉還依稀可循。
保姆正在用吸塵器處理地上的玻璃碎渣,見瞿末予回來了,神色間湧現一絲懼意,她趕緊關掉吸塵器,生怕那噪音會惹惱她的雇主,在見識過S級alpha非人的破壞力以後,沒有人能鎮定自若。
瞿末予沒有看他,徑直走進了沈岱的房間,關上了門。
屋內乾淨整潔,私人物品不多,一個本子一支筆,都要擺放得整整齊齊,瞿末予知道這不是保姆收拾的,而是沈岱自己的習慣,沈岱的辦公室和試驗台都這樣規整,丘丘的東西也必須碼放得當,有條有理,生活上處處顯示著科研人的板正和嚴謹。
他慢慢坐在沈岱的床上,又慢慢像是脫了力一樣倒下,高挺的鼻梁陷進柔軟的被子裡,閉上眼睛,感受著被淡淡的曇花信息素包圍,他冰冷焦躁的心好像得到了一絲撫慰。
他想起和沈岱分開的那一年,他也做過這樣的事。
最開始他賭氣,無法接受沈岱就那樣一聲不響的離開,他傲慢的認為沈岱不會舍得走,他更傲慢的認為即便沈岱走了他也不該感到難過,原本就是可有可無的一個床伴,如今還成了麻煩,他為什麽要留戀。
可是一天、兩天、三天,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心裡有一個孔洞,在沈岱離開後不斷被撕扯得更大,大到他無論怎麽克制都再也無法忽略,因為太疼了,有一個人每天都在腦子裡揮之不去,現實中卻見不到、聽不到、聞不到、觸摸不到,那種鈍刀子割肉的折磨無法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