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一天晚上,他真的忍不住了,他將他和沈岱短短幾頁的微信聊天記錄看了無數遍,他偷偷跑到沈岱住過的客房,想要尋找那個omega的痕跡,搜索令他渴望不已又遍尋不及的一抹曇花香。然而客房被打掃得太乾淨了,他只能從櫃子裡找到沈岱用過的床品和衣物,透過洗滌劑的味道嗅那寡淡的信息素,他當時覺得自己又蠢又丟人,無法想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他只能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因為那個標記,盡管身體裡和沈岱的連接已經消失了,可心理的標記還在作祟。
他以此來解釋一天比一天更加強烈的思念。
那夜之後,他知道自己不能忍下去了,距離沈岱的離開已經過了半年,他已經打敗了瞿承塵,高飽和的工作階段性結束,連分散他注意力的東西都沒有了,他要怎麽挨過每一個想起沈岱的夜晚,他決定找到沈岱。
可找到沈岱之後,他又做了那麽多蠢事,明明在他知道他們有了孩子的時候,一瞬間湧上心頭的是喜悅,可偏要被他精於權衡的習慣壓抑下去,他自己和自己較著勁,他向內攻擊又向外攻擊,把自己和所愛之人都弄得一身傷。意識到他對沈岱的感情的過程,就是一個抗爭自我的過程,他無數次地拒絕向一個omega臣服,拒絕向感情臣服,因為在他的認知裡,那是弱者的行為,可最終發現他也只是一個凡人,敢面對自己的弱點才是真正的強者。
他經歷了一次剝皮抽筋般的成長。
他揪緊了沈岱的被子,蒙在頭上,心中反覆喚著那個名字。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他馬上抓過手機,接通了電話。
聽筒裡傳來一個經過變聲器處理的聲音,告訴了他一個時間和地址,警告他不許報警,一個人前往。
其實他能猜到瞿承塵想要什麽,就看瞿承塵有沒有膽子當著他的面說出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瞿末予知道這件事瞞不住他爸媽,但瞿慎得到消息的速度比他想的快,天剛剛亮,他們就找到了公寓。
一見面,瞿慎就劈頭蓋臉地問道:“發生什麽事了,尤興海進去了?尤柏悅給我打了一早上電話,說聯系不到你,說什麽沈岱和丘丘失蹤了,尤興海幹什麽了!”
看著屋內的糟亂,倆人可以想象是經歷了怎樣的破壞,更加擔心。
瞿末予沉聲道:“沈岱和丘丘在瞿承塵手裡。”
“什麽?!”瞿慎瞠目欲裂,“他敢!他瘋了是不是!”
“讓警察快去找他啊。”梁芮急道。
“不行,我下午單獨去見他。”瞿末予看著牆上緩慢轉動的指針,恨不能它變成輪盤,早點走到重要的時間。
“瞿承塵他怎麽敢,他不該是個衝動行事的人,他……那尤興海又是怎麽回事。”
“尤興海偽造沈岱的簽名讓他背債,他就給尤興海下套,想用誘拐和敲詐勒索把尤興海送進去。”瞿末予的瞳眸中閃過陰狠之色,“尤興海想找瞿承塵一起來對付我,瞿承塵暗中把沈岱擄走了,想把一切都嫁禍給尤興海。”
瞿慎怒道:“沈岱簡直是自作聰明,我那天說得清清楚楚,瞿家會一直養著他,他根本……”
“就是因為你在逼他!”瞿末予低吼一聲,額上浮現道道猙獰的青筋。
瞿慎怔住了。
“你逼他交出撫養權,在他看來就是搶他的孩子。”梁芮冷冷地說,“換做我,也什麽都做得出來。”
瞿慎羞惱道:“你、你在胡說什麽。”
“從今往後,關於沈岱和丘丘的事,是我們一家三口的事,您不能再插手。”瞿末予的聲音冷硬至極。
“難道我們就不是一家人嗎。”瞿慎咬牙道,“何況,現在還只是你們的事嗎,瞿承塵一心想要把化工板塊分出去自立門戶,這麽多年,從我們這一輩鬥到你們這一輩,現在他手裡捏著你的繼承人,事關整個集團的命運,一個omega承擔得起嗎!”
“沈岱不是‘一個omega’,他是我的妻子,瞿家的內鬥也不該由他承擔,他是無辜被卷入的。”瞿末予低著頭,“有沒有沈岱,瞿承塵都會用盡手段,他失敗一次、兩次、三次,還會有第四次,換作我是他,我也不會罷休。或許,是該做個了結了。”
“你想怎麽樣。”
瞿末予站起身:“我去見他。”
“瞿末予!”瞿慎厲聲道,“你沒有資格代替公司決策層答應他任何條件,你必須和我商量。”
瞿末予斜覷著自己的父親:“我有。”他說完,大步出了門。
沈岱躺在丘丘身邊,他不可能睡得踏實,一整夜都處於半夢半醒之中,身邊的孩子有一點點動靜就會馬上驚醒。
這讓他想起丘丘剛出生那段時間,他晝夜顛倒的喂奶,幾乎沒有一段睡眠是超過四個小時的,好幾次累到崩潰,原本懷孕就沒有胖太多,產後迅速地變得更加消瘦。那麽艱難痛苦的日子他都挺過來了,現在他也可以。
就這樣迷迷糊糊到了天明,客廳裡傳來說話聲和腳步聲,沈岱馬上清醒過來,他坐起身,搓了兩下臉,打開了門。
他以為是看著他的人買了東西回來,但眼前赫然站著衣冠楚楚的瞿承塵。
瞿承塵一見沈岱就微彎起眼睛,笑著說:“嫂子好啊。”
沈岱面上浮現厭惡和畏懼。
“小侄子在睡覺嗎?”瞿承塵偏頭往沈岱身後看去,“我還沒見過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