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院兒也是。” 宋見說:“ 天天上家作動員,說咱們作為知識青年,應該積極響應組織的號召,深入基層,接受貧下中農的改革再造,共同支援農村建設。”
“ 呵呵。” 陸戰生笑了。“ 這會兒說我們知識青年了,我們不是小流氓嗎?”
“可不。” 鄭延也笑。“ 王阿姨那天上我家時,還給我揣了個煮雞蛋呢,哎喲,那態度好的啊,我長這麽大,就沒見她對我那麽和聲細語過。”
“哈哈。” 宋見說:“ 那幫老古板就愛在組織面前表現自己,據說哪個院兒動員出來的名額多,那個院兒就有可能被評為本年度先進單位。”
“是,我聽說了。”鄭延說:“ 評上的話,每人過年發兩袋面的糧票,一張油票,噢,好像肉票也有。”
“嗯,那怪不得了,就為這些個票兒,他們拚上老命也得積極往前衝啊。”
“哈哈哈…”
仨人邊吐槽邊樂呵,笑了個溜夠後,陸戰生說:“不過,這事兒還是得想,老實說,你們有去的打算嗎?”
“ 我看你們吧。” 宋見說:“ 你們要去,我就也去。”
“ 我,差不多會去吧。” 鄭延說:“ 反正不去也沒別的路子,就我們這家庭成分,也參不了軍。”
“不一定。” 陸戰生想了想。“ 革委會的人說了,我們父母的問題應該不會影響我們征兵的政審。”
一聽這話,鄭延和宋見立刻齊齊看過來:“真的假的,你什麽時候問的?”
“…” 陸戰生扯扯嘴角,哼了哼。“ 賀知去問的。”
“我操真的啊!”
鄭延幾乎是立刻驚喜。“ 賀知問的,那就沒跑了!”
陸戰生:…
不能否認,賀知是個好青年,大院兒的長輩們和革委會那邊的領導們都很喜歡他,他問的事大家自然不會敷衍,也不會搪塞,既然說了,基本就是確定的。
陸戰生之前也是信賀知的,但經過芭蕾舞劇那事之後,他怨氣頗深,這會兒就覺得賀知有點靠不住。
“那可說不好。”
陸戰生翻了翻眼皮:“賀知問的怎麽了,他就是個虛偽並且言而無信的人,要我看,還是等下吃完飯咱們自己親自去問才靠譜。”
“哈哈。”宋見又笑了起來。“陸戰生,你小子怎麽回事,你哥對你多好啊,你怎麽就非得跟他這麽不對付呢。”
“哥個屁,以後別說這個字。”陸戰生煩道:“老子從來看他不順眼,有機會我還想揍他呢。”
“喲,那看你的表現可不太像啊。”宋見說:“你明明很在意他。”
“…”陸戰生皺皺眉:“宋兄,要不咱去醫院掛倆號給你和鄭延一塊看看去吧?”
“你丫還不承認。” 宋見繼續笑道:“你這寧願挨頓揍也要保下周明亮,難道不是因為他?”
“喲,這什麽意思啊。”鄭延聞言立刻看向宋見:“我怎麽還沒聽懂呢。”
“就頤和園那次啊。”宋見說:“陸戰生他哥落水,救人的是周明亮。”
“…啊?”
鄭延張著嘴回想了半天,恍然道:“噢,原來是他啊,操,我就說呢,陸戰生這小子一向懶的管閑事的,怎麽這回跟突然犯了什麽毛病似的那麽起勁兒。”
鄭延說話就朝陸戰生的小腿直接踢了一腳:“你丫也不早說。”
“…”
說實話,陸戰生經常也是有著非常強烈的衝動把鄭延拖過來暴揍一頓,比如現在。
他就很不明白了,說話就說話,怎麽就非得一激動就得上手或者上腳呢,真就是,太他媽欠了。
不過,每次一想到鄭延這人腦子不行,陸戰生就會忍一忍,就能忍的可以勉強壓住那股衝動。
但陸戰生不能置否,鄭延腦子就是不行。
說起來,保周明亮確實是因為他救了賀知不假,但人情還一次就可以了,陸戰生其實也並沒有一而再的必要,他之所以會那麽做,主要還是因為他通過事情的現象看到了本質。
在陸戰生看來,周明亮並不是一個好戰而虛榮的人,本性不壞,他甚至可以說有一些正義感和善良在身上,不然也不會逼他公開給女同志們道歉,也不會舍身跳進冰冷刺骨的湖水裡去救賀知。
而周明亮最近之所以到處挑釁傷人,無非想在頑主圈子裡快速打響名聲,爬上食物鏈頂端,促使他這麽做的,與他身邊的那個叫顧曉夢的姑娘大抵脫不開關系。
那個姑娘陸戰生是有所了解的,她是一非常慕強的人,而且虛榮,這一點陸戰生跟咱短暫接觸的那幾天深有體會,周明亮大抵是很喜歡她,所以會在她潛移默化的影響下,想按照她的期許盡快爬上一定高度,隨意才越來越不清醒。
陸戰生不怎麽愛管閑事,但卻最見不得心性原本不壞的人誤入歧途,所以他才想拉周明亮一把,而挨那一頓揍的意圖除了救人,他其實也是刻意挨給周明亮看的。
如果周明亮是個明事理的,自然不會讓他白白挨那一頓,會有所思考,然後迷途知返,及時止損。
可如果周明亮繼續一意孤行不知悔改,那他陸戰生就當眼神不濟,看錯了人,以後他就不再管那閑事,任其自生自滅了。
“我操!我忽然想到!這事兒不對啊!”
鄭延突然說:“陸戰生!這麽一來不就相當於你把自己給擱出去了嗎!那幫人以後肯定會拐著彎的改為聯合圍剿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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