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姨這聲音就跟她整個人的狀態一樣,暴躁異常。“ 你個缺德玩意兒自己沒點數嗎!你給我過來!今兒不打死你這個混蛋東西,將來我都沒臉去地底下見賀知他爸!”
“…”
聽這話的意思,陸戰生知道羅姨這應該是聽說賀知落水的事了,他非常心虛,越虛越想解釋。
“不是,羅姨,昨天那純屬就是個意外,那可不能怪我啊。”
“這話你也有臉說!”
羅姨聽這話當然是更生氣,越發滿腔怒火的追著他連罵帶打。
“不怪你怪誰!沒有你個小王八犢子他能去那嗎!能出那樣的意外嗎!”
“又不是我讓他去的,再說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啊。”
“不知道個屁!你自己說說,從小到大只要跟你沾邊的有過半點好事嗎!你就是個禍害!掃把星!”
“…”
陸戰生經常逃打,以至於鍛煉的跑的快,羅姨見怎麽也追不上他,滿腔怒火無處撒,追半天直接舉起棍子隔老遠朝他狠狠砸了過去。
好在陸戰生腦子不懵的時候反應還算快,眼看棍子突然砸過來,他立刻閃進自己房間用門擋了下。
只聽哐啷一聲,屋門的玻璃當時就整個全碎了。
就看這個狠勁兒,陸戰生毫不懷疑羅姨這會兒是真的想要他的命,以至於眼看羅姨砸完棍子之後人立刻也過來了,他心臟都跟著顫了顫。
不過好在總能逢凶化吉,就在羅姨要拽開門進來抓他的時候,賀知及時出現並攔住了她。
幾乎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這種逃命的緊要關頭,是陸戰生最不討厭賀知的時刻。
“媽。”
賀知把羅姨拉住,自己擋在門前,皺著眉道:“跟他沒關系。”
“沒關系沒關系,每次都說跟他沒關系,那跟誰有關系啊,你自己沒事兒找事兒故意往湖裡跳的嗎?啊?”
“賀知!媽媽跟你說過多少次!少搭理他也別管他的破事!你就是不聽!就這麽個禍害玩意兒,一天天的什麽正事也不乾就知道出去到處惹事生非,你管他幹什麽!他就算是在外邊讓人打死了那也是他活該!”
“再說你管了有用嗎!他聽嗎?就這麽個沒心沒肺不知好歹的白眼兒狼,不但不念你半點好,他還覺得你是故意針對他呢!你這孩子到底是不是傻!”
“…”
看得出,羅姨這回大概是真氣急了,因為以前揍陸戰生的時候,賀知過來拉一拉,她再追著打兩下罵幾句,解了氣也就算了,她從來不怎麽凶賀知的,但這回就直接連賀知也吼了。
陸戰生這下心裡更虛了,他覺得羅姨接下來罵的會狠的讓他受不住。
果然,羅姨吼完把賀知拽一邊去,隨後指著他繼續罵:
“陸戰生,說你白眼兒狼那都是抬舉你,你就是個混蛋!廢物!賀知平時怎麽對你的,你沒點數嗎,不知道好賴嗎!你就算不拿他當哥看,好歹也是一塊兒長起來的。”
“羅姨,我沒有,我就是…”
“閉嘴!”
陸戰生心虛就下意識的想解釋,可羅姨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一巴掌甩過來。
啪的一下,陸戰生當時臉就火辣辣的熱了起來。
“小王八犢子!我要是你!我都沒臉張嘴說話!天天吆五喝六的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可到了外邊怎麽著了,連自家的人都看不好,在眼皮子底下能讓人給推湖裡去,你到底是幹什麽吃的!”
羅姨罵著罵著,眼睛就紅了。
“大冬天的水那麽冷,賀知還不會游泳,要不是當時有人反應快,那會是什麽後果,你想過嗎?”
陸戰生漸漸低下了頭。
“陸戰生,你說你也快成年的人了,哪哪都指望不上就算了,還淨給別人找麻煩,你就是個沒用的廢物!”
“…”
要麽說陸戰生從來最怕羅姨,從來不是因為她打的疼,而是她罵的疼,特別能戳心窩子。
跟賀知罵他還不一樣,賀知罵不會那麽直接,全靠陸戰生自己腦補,可羅姨罵就會挑明了直擊痛點,一語中的,往往又準又很,讓陸戰生當時就能患上重度抑鬱,沒有三五天根本緩不過勁兒來。
或者,這事兒要放在別人身上,陸戰生或許也沒那麽入心,偏偏就到了賀知的問題,他就覺得羅姨說的一點也沒錯,就算平時再討厭,可賀知也算自己人,在家裡,賀知做到了盡心盡力照顧他,那出了家門,他就有責任保護賀知。
可是,非但沒護好,還害賀知受了那麽大罪。
更重要的是,他當時還嚇傻了,什麽都沒做。
就是個廢物啊。
“廢物”這兩個字,從昨天開始其實就一直悶在陸戰生的心裡,他原本還想混過去兩天能快點兒忘了的,可現在被羅姨這麽挑明罵出來,就跟突然被揪出來刻在了心上似的,讓他感覺自己這輩子都忘不了。
而且,似乎還欠上賀知的了。
被罵的耷拉了腦袋再抬不起頭之後,陸戰生再也不敢吱聲了,老老實實站著,讓羅姨戳著腦門兒罵。
後來羅姨是怎麽被賀知拉走的,陸戰生就不知道了,因為他不但自己抑鬱了,而且還被羅姨機關槍似的連環打擊給罵的腦瓜子嗡嗡的停止了運轉,直接傻了。
等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