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最後,全部歸結為一種。
感動。
陸戰生自認不是傻子,有些事稍稍一想他就能看的明白。
即便是答應了陸雲庭要照顧他,即便是親哥,賀知也沒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
以前雖然賀知總不給他好臉色,看他哪哪都不順眼,認為他有各種各樣的問題,但陸戰生也還是能隱隱約約感覺到的,賀知應當並不是真的那麽討厭他,甚至,心裡還是比較在意他的。
他只是不知道,在意到了具體是什麽程度。
不過,現在他知道了,是為了他可以不惜跟羅姨鬧翻的程度。
賀知対羅姨有多孝順陸戰生是清楚的,他還記得,當年賀知打算入伍時,羅姨攔著不讓去,也只是稍稍紅了紅眼睛,賀知就立刻妥協了,賀知心疼媽媽,從來不舍得讓羅姨傷心和難過。
可現在…
賀知聽到了他的腳步聲,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後就手臂松開膝蓋,換了個看起來顯得嚴肅些的姿勢。
賀知吸了吸鼻子,聽上去有些堵,大概是凍了太久,要凍壞了,陸戰生想了想,去旁邊的玉米秸稈兒垛前一頓收拾。
掏了個大洞,支起了個窩棚。
賀知大概是很疑惑,一直看著他。
陸戰生就在那道目光注視之下,走過去,彎下腰,直接把賀知從地上抱了起來。
“ 陸戰生!”
賀知頓時顯得有些驚慌,身體縮了下,立刻抬頭瞪著他:“ 你幹什麽!”
陸戰生沒回答,他只是抱著賀知轉身鑽進了那個窩棚。
空間不大,放兩個人正合適,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谷草,綿綿軟軟的,不硌人。
陸戰生把賀知放在上面,然後就開始解自己上衣的扣子。
賀知的眼睛猛的瞪的更大了。
陸戰生自顧自的把外套的扣子全部解開之後,一抬頭,發現賀知坐在那裡張著嘴,似乎是要說什麽但沒能說出來,一動不動的,像是僵住了。
估計是以為他又要使什麽壞。
唉。
陸戰生輕輕歎了口氣,心說看吧,這就是既定印象,總覺得他馬上這就要不乾好事,可他能幹什麽不好的事啊,他無非就是覺得賀知被凍壞了,想給賀知暖暖身子而已。
陸戰生略顯無奈的坐了過去,從背後攬住賀知,把他整個人圈進自己此刻熱意滾燙著的懷裡,這才說話。
“這樣風就吹不到你,就不會冷了。”
“…”
賀知微微怔了怔,隨後松了口氣似的,緊跟著似乎就要開始想要掙脫他。
“ 別動。”
陸戰生喝了些酒,說話聲音顯得有些醉態,但他的意識很清醒,他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只要去抓住賀知的手,十指緊扣,賀知就不會推開他。
雖然他還並不知道為什麽。
手被握住之後,賀知企圖掙扎的動作停了停。
陸戰生感覺賀知的耳朵很冰,就下意識的往前湊了湊,対著賀知的耳朵哈了哈氣。
賀知身體突然抖了下,然後就徹底不動了。
陸戰生忽而更加能確信,賀知是真的不討厭他,並且,好像很喜歡他的討好和親近,他就把自己的臉貼了上去,給賀知暖耳朵。
“賀知,以前我總覺得我在你心裡很差勁,成績差,不學好,常常跟人打架爭意氣,我一直以為你很瞧不上我的。”
說起這個,陸戰生自己也有些委屈。
“ 可是能怪我這麽想嗎,你什麽都不說,我什麽都不知道,你還整天板著臉対我發脾氣,我可不是就要這樣想嗎?”
“就說這次李月茹的事,你如果早告訴我你是因為看到她就會想到羅姨,我肯定就不會跟你吵架了。”
“你早告訴我是因為羅姨生你氣才不給你寫信的,我昨天也不可能會說那些讓你傷心的話。”
聽到這裡,賀知稍稍回了頭,陸戰生猜到他有疑問,直接回答說:“ 周明亮給我寫了信,什麽都告訴我了。”
賀知微微怔了怔,頭轉回去,片刻後,緩緩的松了那口氣。
“ 你看,就是這樣,你什麽都不說,就知道跟我鬧矛盾,惹我生氣,每次都讓我覺得很委屈。”
說著,陸戰生撅起嘴,換了另一側臉去暖賀知的另一個耳朵。
賀知無奈的歎了口氣。“ 你哪裡委屈了?”
“ 哪裡都委屈。”
陸戰生說:“就說打那個無賴的事,他那樣明目張膽的欺負人,支書也只會含糊其辭的包庇不管,搞得我們都像是任人宰割似的,我不打他一頓殺雞儆猴,我們這幫人還怎麽在這裡立足?”
“ 可以用別的辦法,不一定非要用武力。” 賀知說。
“ 我都生氣了,哪裡還有心思想別的辦法,還不是因為你。”
陸戰生撇撇嘴:“ 你當時都不了解情況,上來就說是我的錯。”
“我哪裡說過是你的錯?”賀知問。
“你說了。” 陸戰生立刻道:“給李月茹錢的時候。”
賀知這才想起來的似的,歎著氣說:“我當時,走神了。”
“…”
陸戰生感覺自己被噎了下,其實不用解釋,他自己想想也能明白這個“走神了”是什麽意思。
賀知來之前跟羅姨鬧了場大矛盾,這又太久收不到信,心理壓力太大,魔怔了,大概是當時想到了羅姨,認錯的話也是対羅姨說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