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在一樓。兩人躲到教室外的草叢。
長胳膊長腿的高暉縮得跟貓一樣。
曾連喜明白他為什麽戴帽子了。因為爆炸頭藏不住。他挪了挪:“你過來一點吧。”
高暉挪過去半個位子,探頭向教室。
無人。
他又打了個哈欠。要是不說點什麽,他可能要睡著,於是問:“對了,你住城東?”
“嗯。”曾連喜左右張望,擔心有保安過來。兩人鬼鬼祟祟,要是被發現,真是百口莫辯。
“你大老遠來城西上學?”平時的高暉神經很大條,但這個時刻,他明銳的眼睛仿佛看穿了什麽。
曾連喜不動聲色:“我親戚隻排到了這間學校的學籍。”
“原來如此。”高暉點頭,“辛苦了。”
“來人了。”曾連喜看著教室。
推門的是蘇遷。他沒有發現窗外的人,進來了,直接走向後面的櫃子。
曾連喜一晃神,突然轉頭看向高暉。
高暉聚精會神,猶如一頭狩獵獅子。昨天以前,他的櫃子只收過情信。開學那陣子特別多,曾連喜覺得,高暉數情信的手勢跟點鈔似的。
“曾連喜。”高暉眼睛盯緊了蘇遷,輕輕喚了一聲。
“嗯?”
“別光看我。裡面的人才是目標。”
曾連喜慌忙點頭。
蘇遷沒有在櫃子前停留,而是拿起旁邊的掃帚和簸箕,開始掃地。
“今天誰值日?”高暉問。
曾連喜想了想:“好像是蘇遷。”
這時,又有一人進來。
曾連喜認出,那是隔壁班的男生。姓誰名誰就不清楚了。
蘇遷放下簸箕,單手扶著掃帚,站得直直的。
那人越來越近,停在蘇遷面前。
蘇遷連掃帚也扔了。
高暉:“是不是要打起來了?但蘇遷不喜歡動手啊。”
“氣氛不對。”曾連喜覺得,打架的話,拿掃帚比扔掃帚的勝算更大。
蘇遷和那人的臉貼了貼。
別人抱到一起了,曾連喜才想起,非禮勿視。他低頭數起了地上的小草。
高暉直接把教室裡的那場戲,從頭到尾看了個完整。他揚著嘴角,很滿意地說:“嘖嘖,蘇遷。”
曾連喜:“……”
過了一會,高暉說:“人走了。”
曾連喜抬起臉。旭日東升,他的眼裡一掃沉寂,映出的光芒熠熠生輝。
高暉想看清楚他眼裡的光,低了低頭。
曾連喜嚇一跳,整個人向後倒了。
高暉慢了半拍,沒拉住人。
曾連喜直接跌倒在草叢裡。
高暉沒來得及說話。
蘇遷聽到了動靜,喊:“誰?”
高暉索性不藏了,站起來直接翻窗戶:“是我。”
“高暉。”蘇遷傻眼了,“你個狗崽子,要不要臉啊。”
“切。”高暉撇嘴,“我還沒來得及不要臉,人就倒了。”
既然高暉暴露了,曾連喜也跟著站起來。
蘇遷嘴角一抽:“你也在?”
曾連喜擺手:“我什麽都沒看見。”
“不對啊。”蘇遷反應過來了,“你們倆在草叢裡幹什麽啊?”
什麽也沒乾。可曾連喜的尷尬掛在臉上。
高暉一手插兜,把帽簷歪向一邊:“我們有事,正經的。”
蘇遷:“偷偷摸摸躲外面,能有什麽正經事。”
高暉:“你來之前,有見到其他同學嗎?”
“沒有。”尷尬散去,蘇遷說話利索起來,“我如果知道有別人,我還這個那個啊。”
“我又沒攔你,你已經這個那個了,生什麽氣?”高暉走到櫃子前,“曾連喜,你先開,檢查下有沒有卡片。”
曾連喜打開。只有課本。
高暉再開。果然,卡片在他的櫃子。他罵:“小人行徑。”
蘇遷湊過來:“又收到卡片了?奇怪,這人圖什麽?連續幾天了吧?”
見高暉要炸毛,蘇遷想活躍一下氣氛,開玩笑說:“總不至於,你倆真的殺了人,對方來敲詐?”
話一出口,場面僵滯了。
曾連喜看著櫃子。
高暉看了看曾連喜。
蘇遷望著二人,臉色煞白。
*
早讀課上。
高暉又把卡片揚在教室:“從曾連喜到我,我在想,我們班上有什麽人會這麽無聊。”
一個同學說:“不一定是我們班的。教室門開著,誰都能進。”
高暉挑了挑眉:“我預感,就是我們班的人。”
同學們你望著我,我望著你。
一個女生突然上前:“高暉,給我看看那個卡片。”
高暉遞過去。
女生翻來覆去地看:“我覺得,我在哪裡見到過這個。”
高暉:“哪裡?”
“我想想啊。”女生用拳頭捶了下掌心,“哦,是這個。你們知道北記劇場嗎?”
“什麽?”高暉沒聽過。
“我上學經過這個劇場。我記得,他們海報有類似的東西。”女生頓了頓,“不過,可能我記錯了。或者,我放學經過那裡的時候,給你們拍一下劇場海報。”
高暉以為,他是在學校裡跟人有瓜葛,沒想到居然扯上校外了。
“你這麽說,我有印象了。”一個男生站出來,“海報是一部懸疑話劇。每個人手裡都拿一張卡片。至於是不是和你的一樣,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