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邵總可以說的上是一位老饕了,他去的店不一定有檔次,卻一定美味。
美食是消除隔閡的一大利器,在同一張桌子上,田甜時常會忘了旁邊的人是一位令他望其項背的青年才俊,現在想來這怕是他和邵暉最為親近的時候了。
至少那個時候他還能熱乎的叫邵總一聲暉哥,他還不是邵總口中的田助理。
——————
田助理晃了晃神,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想到多年以前的事去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些,心裡暗笑自己坐在衣帽間也能發呆。
這也是田助理每天工作的一部分,總裁的穿搭也由他來負責。
他需要根據邵總的行程為其準備合適的服裝,搭配成套,熨燙晾掛。
田助理把手裡的深灰色西裝外套掛在蒸汽熨燙機上,駕輕就熟的熨平每一個褶皺。
要不要再配一個袖扣,田助理這麽想著,把手頭筆挺的衣服掛好,拉開了放飾品的櫃子。
裡頭的東西又小又貴,田助理想當初第一次看見的時候幾乎是誠惶誠恐,現在卻連眼都不會眨了。
田助理挑了一對合適的袖口拿出來,關上櫃門時候卻頓了頓,伸手在那些看著就華麗昂貴的絨盒之中拿出了一個紙盒子。
這個紙盒子在其中格格不入,像是誤闖了天鵝湖的旱鴨子。
田助理把紙盒子打開,裡頭放著一枚和邵總左手無名指上款式相符的戒指。
邵總手上的戒指戴了九年,多少人猜測另一枚戒指的主人是何方神聖,而它的所有者隻讓它光明正大的在手上待了一天。
婚禮之後,田助理就再也沒有戴過它了。
也許起初想過戴上的,田助理把這枚幾乎嶄新的戒指拿出來,在室內的光源裡指環內部的線條流暢美麗。
【TS】
田助理笑了笑,他不敢想,這會是誰的名字。
第05章
邵暉早晨醒來,身邊又是空空蕩蕩的床位,另一床被子整整齊齊的疊放在床單上,幾乎看不出展開的痕跡。
邵暉不知道想到什麽,皺了皺眉,沉著臉像之前無數的早晨一樣起了床。
臥室裡的衛生間裡擺好了他要用的洗漱用品,甚至連牙刷上都擠好了牙膏。
邵暉打理好他自己,往餐桌走。
結婚後他就和田甜從邵宅搬出來,如今住的是一套小公寓,一共三層,每層獨門獨戶,他把樓上樓下都買了下來,相當安靜了。
餐桌上已經放好了早餐,一碗冒著熱氣的鮮蝦粥放在瓷白的碗裡,看著就勾人食欲。但是這個桌上只有一副碗筷,本該放著另一副碗筷的地方空空蕩蕩。
邵總坐下來嘗了一口,嗯,這是小區門外第三家酒店的手藝了。
一碗粥不大,很快就見了底。邵總把碗筷順手在洗槽裡洗好放在碗架上瀝水,去了衣帽間,衣帽間裡掛著熨好的深灰西服套裝,邵總看見旁邊放著的秋褲,下意識摸了下自己隱隱作痛的腿,伸手拿了過來。
說實在的,即使他是別人眼中無所不知的精英人士,也真的不懂,為什麽有人能夠在你的生活裡無處不在,又能躲得無影無蹤。
邵暉的目光掃過這件滿當當的衣帽間,最後落在了角落的一個布衣櫃上。
他們從結婚開始便在這間房裡生活了,整整八年,田甜的衣物卻只有這麽一個布衣櫃。
最開始的時候衣帽間沒修好,便隨意買了這個臨時衣櫃,他們兩個的衣服都擠在裡頭。
後來衣帽間裝修透氣好了,這個衣櫃就閑置下來,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起,裡頭又裝滿了田甜一個人的衣物,就好像這個家裡沒有田甜的一點痕跡。
床的那邊沒有他,桌的那頭也沒有他。
邵暉被袖扣上的碎鑽劃了一下,在手背上留下一道發白的印子,邵暉用手指揉了揉,那道淺淺的印子就像本該在屋裡的另一個人一樣隻留下幾不可見的紅印。
——————
邵暉固執、要強、好面子,性格幾乎可以說是老派了。
他是邵家的長子,弟弟幾乎快和他差了輩分。
從小他擁有優越的家境,接受最好的教育,自然也有更多的東西需要他承受。
只有名列前茅才能教對得起他得到教育資源,只有出類拔萃才能對得起他的社會資源。
哪怕是發現了自己不同於常人的取向,邵暉也堅持自己的另一半也一定要是非常優秀的人,足以和他並肩而立。
可能是他前二十幾年太過順風順水,終於在陰溝裡翻了船。
他找到了一位非常合適的結婚對象,家世學歷乃至相貌都很般配,他們建立了戀愛關系,覺得一切妥當的邵暉責無旁貸的獨自承受了來自家庭的壓力。
然後,他失去了這位結婚對象的消息。
不是家庭阻礙,不是天災人禍,僅僅是因為聽說了他受傷的風言風語就溜之大吉。
被悲憤的父親敲斷腿的邵暉一個人躺在病床上,覺得自己的臉比腿更疼。
他口口聲聲說的矢志不渝,就成了這個一個可笑的把柄。
田甜算是他的恩人,將他岌岌可危的臉面撿了回來,這麽多年過去,他也陰差陽錯的擁有了一位優秀的伴侶。
只是有時候邵暉也會懷疑,自己真的擁有這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