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予安歎口氣,他知道謙謙什麽都說出來了。他並不奇怪,謙謙的記憶力很好,向來是孩子們裡最聰明的一個,他偷偷撿來一些小學課本,教孩子們的時候,謙謙總是學的最快的,他能夠認出鹿正青並不奇怪。
而每一個爸爸對孩子而言都是特殊的,對他而言,哪怕他忘記了所有,甚至就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鹿正青的臉他都牢牢的記住,從沒有忘記過。
所以當初的他在病得幾乎死掉的時候,鹿正青出現的那一刻,他真的是以為他終於等到了希望,等到了爸爸來救他的那一天,那一刻有多狂喜,那麽鹿正青抱著那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孩子頭也不回的離開那一刻,他就有多絕望。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答應了王茹的要求,因為他知道他的家已經不再需要他了。
他很長一段時間已經放棄了尋找他的家人,他獨自一人也能夠將自己照顧的很好。
直到他遇到了李老頭,李老頭帶他再次體會到了什麽是親情,他又再次想起了曾經的家,而李老頭臨終時候希望有親人陪著他,所以在鹿家找回來的時候,他猶豫再三還是跟著他們回到了鹿家。
而在見到鹿正青和鹿望北的一瞬間,他們兩個和他記憶中的爸爸和哥哥樣子重合。對鹿正青的濡慕衝淡了一切,他甚至自己為鹿正青找了無數的理由——
已經過去五年了,他的變化太大。
鹿正青沒有認出他並不是他的錯。
他竊喜命運終於將屬於他的東西還給他了,直到他看到了鹿與寧的存在。
他看著鹿與寧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這就是當初被爸爸抱在懷裡的孩子,他知道他本該像一個哥哥一樣愛護照顧著這個代替他陪伴媽媽走完最後一程的弟弟的。
但是他真的做不到。
誰都可以待在這個家,唯獨鹿與寧不可以。
鹿予安有時候回想一切是不是都是命運的捉弄,如果當初他沒有看到鹿正青抱著鹿與寧離開,他是不是就能夠接受鹿與寧,他們一家就能夠像鹿正青所希望的一樣。
可惜沒有如果。
鹿予安的情緒波動只是一瞬間,他後退一步和鹿正青拉開距離冷漠而認真的說:“如果我說我原諒你的話,你能夠永遠不來打擾我嗎?”
這句話卻讓鹿正青的心一片冰涼。
而這時在門口準備等著接鹿予安做筆錄的便衣警察看了眼鹿予安說:“需要我們幫忙嗎?”
鹿予安點點頭。
兩個便衣警察不容拒絕的將鹿正青和鹿望北請走。
等到在警局做完筆錄後,兩人並肩的走著,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鹿予安突然漫不經心的說:“莫因雪,你今天不是要回港城嗎?”他是知道莫因雪今天本該離開的,他並非是一無所覺,他能夠察覺道這段時間莫因雪的古怪。
莫因雪腳步一頓:“不去了。”他已經下定了決心,美好的東西大家都想擁有,為什麽不能是他呢?
鹿予安嘴角翹起問道:“你不會回去了嗎?”
莫因雪補充:“以後都不會回去了。”
鹿予安這才下定決心說道:“你明天帶我去做檢查,可以嗎?”
莫因雪溫柔的看著他說:“你決定了嗎?”
鹿予安點了點頭,他已經準備好了,放下執念和過去的所有告別。
第二天,莫因雪聯系了早已找好的專家。在他知道予安右耳有問題的時候,他就已經聯系好了專家。
比起鹿予安自己跑去做的檢測,專家檢測的更加詳細。
雖然說是檢查,但是其實更像是一次正式評估鹿予安是否具備做人工耳蝸手術的條件,很快結果就出來了。
公布結果的時候,鹿予安忍不住攥緊手心,就連將手心掐紅了都沒有發現,莫因雪察覺到鹿予安的忐忑,溫柔又不容拒絕的握住了少年的手。
專家看著結果推了推眼鏡,歎口氣說了結論:“右耳聽力因為當年的那場高燒而全損,這種原因導致的聽力的損失是不可逆的。”
莫因雪深黑的眸色中黯淡一閃而過,不由的握緊了予安的手。
而鹿予安卻沒有什麽過多的情緒,反而還反握住莫因雪的手安慰他。
“要是當初第一時間就醫還能保住耳朵。”專家一看到這種被耽誤的病情就十分無奈,“至於人工耳蝸——”
專家的聲音頓了頓。
鹿予安和莫因血連呼吸都忍不住停了一拍。
“予安具備做人工耳蝸的條件。”專家笑了笑說。
莫因雪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他幾乎第一時間就看向予安,卻發現予安也看向他,兩人猝不及防的撞進對方的眼裡。
*
而與此同時,一條匿名的帳號出現在#尋找哥哥名字#的tag下面,迅速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
帳號的主人說自己是醫生,今天在工作過程中,湊巧見到了南市警察局尋找“哥哥”的現場,哥哥還活著,今天在火災中救了人而受了輕傷,哥哥是個和想象中一樣勇敢又溫柔的帥氣高中生。
眾人先是不信,隨即那人直言在過幾天南市警察局大概率就會有正式的通報信息。
有人將這條信息轉給給南市警察局的官博,讓他們辟謠,而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警察局官博竟然沒有辟謠,反而回復過幾天就會出一個具體的通告。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