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到十三班如果說有什麽好處的話,就是他現在的位置在整個教室的最右邊,他的右邊是一堵牆。
他右邊的耳朵基本已經聽不見了,有人在他右邊說話,他是聽不清楚的,而不是每一次沒有聽清,都能被搪塞過去的。
他走到自己桌位旁邊,同桌座位上堆著一堆試卷,他停了半天,他的同桌才從書堆中抬起一個帶著厚厚眼鏡片的腦袋,同桌一段時間,他們說的話屈指可數,他的同桌大部分時間都埋頭在厚厚書本裡。
他的同桌不知道誤會了什麽誠惶誠恐的抱著書包站了起來,嘴巴不停的反覆道:“不好意思啊,我沒有看到,我不是故意不讓你進去的。”慌忙之中,甚至連書都掉在了地上都顧不上。
鹿予安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不說話的時候是有些嚇人的。
很少有人會對他有好感。
但是也不至於這樣,活脫脫像他臉上寫著吃人兩個字一樣。
他沉默著蹲下身,將同桌的試卷,書一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撿起來,扔在同桌桌上。
同桌一愣,連忙低聲不敢看眼前這個同桌:“謝謝。”
兩個字輕的如果不是鹿予安看的懂唇語,他根本聽不見。
大概是鹿予安聽得很認真,下課時候女老師知道他是從一班轉班過來的,還特地跑來認真問他,課的進度一樣嗎,需不需要她私下再給他講一些。
鹿予安對班上的情況比較清楚。只要上課不說話,無論做什麽大部分老師都不管。
鹿予安照舊從抽屜裡翻出高一的課本,從頭到尾再次看起來,他本來基礎不好,十歲才讀了一個聊勝於無的小學,前世高中,也是靠每夜苦讀,才勉強參與了高考。
重來一次,他的底子其實已經比前世好很多,慢慢學,他對自己有信心。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個球衣男非常吵鬧,鹿予安想了很久還是忍了下去。
他不想再惹事,最起碼現在不想。
在他沒有和班上同學動手之前,鹿正青和鹿望北也是對他不錯的。
而這一次,他不想讓莫因雪和顏老太早失望。
課間的時候,沒有人和他說話。十三班也有和一班認識的人,平時也提過鹿予安和鹿與寧的事情。
所以鹿予安的名聲並不怎麽好,大家也都和他保持這距離。
他習以為常,他在一班的時候也沒有人會和他說話。
而鹿予安就知道為什麽他的同桌厚眼鏡總是誠惶誠恐。
上課看球賽的那個球衣男坐得離他們很近,下課的時候,他搶走厚眼鏡的眼鏡在幾個男生中玩笑似的互相傳,厚眼鏡沒了眼鏡,什麽都看不見,慌裡慌張的在教室轉悠,踩到自己的椅子,整個人撲在課桌上,連人帶桌哐當一聲摔倒在地,課本落得滿地都是。
球衣男和幾個體育生哄堂大笑,他們個個都是大高個,身體壯碩,他們身邊的學生大多敢怒不敢言。
終於,在眼鏡又一次被拋向半空中後,鹿予安伸手,從空中一撈,將眼鏡握在手裡,遞給厚眼鏡。
厚眼鏡一愣,然後才低頭帶上眼睛,小聲的說了聲:“謝謝。”撐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球衣男臉色不太好,靠著鹿予安的桌子斜睥著鹿予安笑道:“兄弟,大家都是朋友,朋友將開個玩笑,不要搞得整麽嚴肅,好像我們都在欺負他樣的。”
說完他大力拍了拍厚眼鏡的背,厚眼鏡整個人都往前撲了點,含含糊糊的說道:“嗯。”
鹿予安用腳將桌子往旁邊踢了踢。
球衣男猝不及防,整個人往前栽,但他畢竟是體育生,很快就穩住了重心,站起來,神色難看的質問:“你這是什麽意思。”
鹿予安滿不在乎的懶散靠著椅子上,嘴角勾起笑道:“都是朋友,開個玩笑而已,不會玩不起吧。”
球衣男臉色立刻黑了下來。但是鹿予安也不在乎。
上課的時候,老師講的是之前考試的試卷,鹿予安沒有。
正當他為難的時候,厚眼鏡慢慢的將試卷移到了兩人中間,踟躕了半天小聲說:“你不應該惹他的,他叔叔是我們班的老師。”
這還是厚眼鏡和他說的第二句話。厚眼鏡最開始是不想和鹿與寧有過多交集的。
在一班同學的嘴巴裡鹿予安不過又是一個喜歡欺負同學的刺頭,可是剛剛他覺得身邊沉默寡言的少年並不是這樣一個人。
*
鹿予安並不想惹麻煩。
但是下午最後一節課又是實習女老師的課。
老師講的正是鹿予安一直不明白的一道題,但是講了一半,老師被迫停下來了。
大概是又有重要的球賽,球衣男光明正大的將聲音放到最大,身邊幾個男生圍在他附近看。
班上認真聽課的學生都露出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就連鹿予安前排那個一直低頭畫畫的毛栗子頭男,也煩躁的從書包裡掏出了耳塞。
但是他們無論女老師怎麽說都不聽。
甚至球衣男還嬉皮笑臉的說:“反正也沒有人聽,就讓我們做自己的事情嘛。老師別生氣,生氣就不漂亮了。”
他大概以為自己很風趣,身邊的男生們也發出一陣曖昧的笑聲。
女老師大概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又惱又氣,沒有任何辦法。
這種人欺軟怕硬,說道理是沒有任何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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