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予安拍了拍厚眼鏡,在厚眼鏡錯愕的眼神中,用右手一撐,輕松從桌上跳出來。
他走到球衣男身邊,哐當一聲將他的桌子踢開。
教室眾人都被著巨大的聲音驚醒,朝他們這裡看去。
鹿予安也不怯,他從球衣男抽屜裡,拉出他的書包,利落的往教室門口一扔,書包嘩的一聲重重落在走廊,裡面的書散落一地,在教室眾人的驚呼中,鹿予安拽著球衣男的球衣領子。
球衣男雖然身材高大,但是卻也抵不過鹿予安的力氣,猝不及防竟然被鹿予安扔到了走廊,鹿予安擋住進門的冷冷道:“我覺得我挺想聽的,你要有事你不如先下課吧,你覺得呢?”
球衣男陰沉著臉站起來:“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覺得是什麽意思,就是什麽意思。”鹿予安微微動了動肩膀,肩膀上的傷口還沒有好,但是打打這種花花架子沒有問題。
球衣男上前一步,他身邊的男生也圍到鹿予安的周圍。
鹿予安眼看著被幾個人高馬大的男生圍了起來。
這時班上一直聽課的學生忍不住了。
以前沒有人帶頭,大家還一直強忍著,但是一旦有人帶頭了,就仿佛有了主心骨。
前桌的男生,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鹿予安身邊,將圍住的人揮開吼道:“你不想上課就回家!”
底下平時被球衣男煩的不行的學生們也叫道:“滾回你自己家吧。”
一時間鹿予安身後也站著幾個人,不再是孤身一人。
跟在球衣男身邊的幾個男生見情況不好,有個機靈小聲說:“大哥,他可是連老師都敢打的,聽說他初中那片沒有人能夠打贏他。”
又有人有眼色的遞了梯子道:“你馬上就要比賽了,萬一受傷了怎麽辦?千萬別衝動。”連拖帶拽的拉著球衣男走。
球衣男象征性的掙扎幾下,咬牙切齒朝鹿予安道:“鹿予安我們走著瞧。”然後就被那人拉走。
鹿予安在教室眾人的眼神中安之若素朝老師說:“老師,你可以繼續講題。”
女老師愣愣的,半晌才回過神說:“好——好的。”
鹿予安回到座位,厚眼鏡卻泛起愁容著急:“他叔叔很護短的,他回去一定會告狀,到時候他找你麻煩怎麽辦?”
鹿予安卻不太在乎,討厭他的人很多,找他麻煩的更多,再多幾個也沒有什麽關系。
他知道他剛剛有些衝動,實在不像一個好學生,甚至新班級的同學也會對他敬而遠之,但是他不介意。
可是出乎意料的,前座的毛栗子頭偷偷轉過頭看著他,比了豎起大拇指,又迅速的回頭坐好。
幫他說話的那個人高馬大的男生,體育課後揣著一瓶冰水放到他座位前,小麥色的臉上笑出兩個酒窩自來熟的說:“嘿,我叫林克鴻,咱們交個朋友怎麽樣?”
似乎一切想得和他不一樣。
就連放學時候,他也不在是一個人,林克鴻拉著他去打籃球。
他抱著籃球從學校離開時,看見胡子拉碴的鹿望北靠在車上,神情憔悴。
鹿望北看見,快步走了過來。
鹿予安連眼神都沒有多給一下,就好像不過是陌生人一般。
鹿望北卻承受不了這樣子的忽視,他攔在鹿予安的前面。
他們這邊的爭執被另外幾個打籃球的同學看到,他們快步走了過來,警惕的看向鹿望北:“你想做什麽?予安,你認識他嗎?”
鹿望北剛想解釋。
鹿予安卻淡淡開口:“不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
而此刻遠在家鄉的王茹也迎來一位不速之客。
打烊下班的王茹將手在圍裙上擦了擦,送走最後一個顧客,準備將關在房間裡的樂樂叫放出來。
她從來都不允許樂樂單獨跑出去玩,她工作的時候寧願將樂樂關在房間裡。
周圍熱心又同情他們的鄰居看不下去,甚至有人願意帶著樂樂和自己小孩一起玩,都被王茹一一謝絕。
鄰居隻以為她將孩子看的重,就沒有再提這件事了。只有她自己知道,過往的經歷讓她對這個世界絲毫也不敢放松。
而這一次,她打開房門,房間裡空無一人。
王茹臉色慘白,腳下一軟,踉蹌朝門外跑去,喊道:“樂樂。”
好在幾米外,樂樂手裡拿著根棒棒糖,舉得高高朝王茹含糊喊道:“哥哥——哥哥——糖”
又驚又怕的王茹一把將將樂樂摟在懷裡,狠狠的拍了幾下樂樂的背,帶著哭聲吼道:“你去哪裡了,你要嚇死媽媽嗎?”
樂樂咬著手指委屈說:“哥哥帶我去吃糖。”
“哥哥?”王茹朝樂樂指的方向看去,笑容僵住。
不遠處,穿著棒球服的精致少年,雙手插兜,他看著王茹,捂嘴咳了兩聲,幾乎咳得肺都要咳出來,他卻滿不在乎抬頭,蒼白的小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王茹臉色大變,一眼就認出眼前孩子是誰,連忙將樂樂藏在自己身後。
少年卻不介意她排斥的態度,哼著歌愉快的靠近,他蹲下捏了捏樂樂的臉,啞著嗓子朝王茹說:“王姨,好久不見,這是你的孩子嗎?真可愛啊。”
“不過——”他的聲音頓了頓,態度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帶著徹骨的涼意,惡意的盯著王茹:“當初不是你說,要哥哥留下當你的孩子的嗎?”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