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朔笑著問:“你給我做啊?”
“不了吧,我做不好,你爺爺做魚的手藝好,你讓他給你做。”
周朔不以為然:“我又不嫌棄你,你燒出來了我肯定給你全吃下去。”
“這麽給面子啊,”顧清渠失笑:“那我先謝謝你了。”
“哈哈不客氣。”
這邊氣氛挺好的,顧清渠往衣兜裡找大門的鑰匙,周朔碰了碰他,“不用找了,門沒鎖。”
顧清渠一愣,他抬頭看,看見大鐵門虛掩著,說明家裡有人,而且不止周國盛一個——老頭平常獨自在家會鎖門,這是他的習慣。
周朔下意識走在顧清渠前面了——顧清渠對周家內部的社交其實並不習慣,也不自在。他不提,並且努力適應,但總歸心性所致,很難融合。
周朔早看出來了,所以這個動作是護著顧清渠呢。
“大伯來了嗎?”周朔說。
“我上回聽周叔說了,你大伯出差得一個星期,算時間還有兩天,他……”
顧清渠話音未落,周家院子裡突然傳出一聲笑。
非常耳熟。
顧清渠:“……”
嘖,周老二怎麽挑這個時候回來了。
周朔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下沉,他不太想進去了。
周老二繼續火上澆油:“老爹,我給你帶回來一個兒媳婦!周朔呢?讓他出來認媽!”
周國盛氣氣哼哼,大罵周老二不成體統。周老二早對這些話免疫了,他全當是誇讚,並且照單全收,收完了,繼續扯著嗓子喊周朔。
前世冤家做父子,他就是來惡心周朔的。
顧清渠也不想進去,可又擔心老頭一個人承受不起,只能硬著頭皮走。
“周朔,”顧清渠拍了拍周朔的腰,抬起手的位置正合適,“你先去後面溪邊待一會兒吧,他可能來要錢的,拿了就走,到時候我去找你。”
周朔目光沉冷,忍著呢,他問顧清渠:“那你呢?”
“我進去瞧瞧,不能讓你爺爺一個人受氣。”
“那他就會把氣撒你身上,清渠,你不知道你是個活靶子?給他什麽錢啊。”周朔抬手向後,把顧清渠的手從自己後腰握住了,拉著他往前去,“走吧,我哪兒也不去,回家。”
挺有氣魄的,就是容易衝動,顧清渠心想,得看緊一點。
周朔一直沒松手,可能忘了,直到進門前的最後一刻,顧清渠才把自己的手抽出來,都捏紅了。
周老二聽見動靜,回頭一看,他自動無視了顧清渠,看見周朔後喜上眉梢。
“兒子,快!我給你找了一個媽!”
那女人就倒在周老二懷裡,染著金黃色的短發,天氣冷,但她穿得不多,臉上是諂媚的笑,還有一雙精明的眼睛。
能看出來,跟周老二一個德行,大概又是在哪個棋牌室勾搭上的。
顧清渠暗自搖頭。
周朔看也不看,他把周老二和這女人當成了空氣,徑直走到周國盛身邊,“爺爺,這是新買的菜,今晚上別燒了,留著明天吧——您吃飯了嗎?”
“啊……”周國盛心裡難受,“吃、吃了,我不知道你今天回來,灶台還有一點飯和菜,你跟清渠吃了嗎?”
周朔:“我們都吃了。”
“那行,”周國盛接了周朔手裡的塑料袋,“那留著明天做。”
“幹什麽明天啊!我們倆還沒吃飯啊!”周老二沒事找事,轉頭對顧清渠說:“欸,你,做飯去啊!”
如果寄人籬下時遇到不和善的主,就是這副處境了。
顧清渠想找婉轉措辭拒絕,直接給錢也行,他可不想伺候周老二。可好的壞的想法在顧清渠腦子裡轉了一圈,始終沒有說出口,太對牛彈琴了。
周朔沒有過激言行,他磨著後槽牙把顧清渠往自己身邊一拉,沒把握好力度和方向,顧清渠身體猛地一倒,鼻梁正好磕在周朔的胛骨上。
“嘶——”
顧清渠疼了,抬手想揉,中途被周朔攔著了。顧清渠一愣,他心想,幹什麽呢?
周朔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顧清渠微微發紅地鼻梁,連著鼻尖一起,挺賞心悅目的,於是他蜷著食指刮了刮顧清渠的鼻梁,又輕輕撫了兩下。
“你先上去吧。”周朔對顧清渠說。
“不是啊,周朔,”周老二相當聒噪,“你護著他是不是?!我才是你老子,還有啊,過來叫媽!”
周朔面若冰霜笑無蹤,“媽?這是你往家帶回的第幾個媽了?倒是德行都差不多,前一個斷了嗎?你送她不少錢吧,這回這個打算送多少?”
女人一聽,立刻擰起周老二的耳朵,“你還有這事兒呢?!你都給她們送錢了!錢呢,藏哪兒了!”
也不知道周老二有什麽把柄在這女人身上,簡直對她言聽計從,“哎喲喲,寶貝兒,我沒錢!錢都在我老爹哪裡啊!你嘴巴甜一點,哄他老人家開心,他就給啦!”
這是明著打算盤了。
周國盛心氣不順,回屋吞速效救心丸去了。
周老二也沒打算拍周國盛的馬屁,他抱著女人哄,“心肝,我們先回屋,回我那屋,啊。”
人散了,喧鬧的院子突然陷入死寂。
顧清渠沉默片刻,一言難盡地開口:“他之前一直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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