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何修慕早困了,如今熱鬧看完,他再留這兒,就是平地起飛的腦殘,“不值多少錢,不用追究。我看許先生也委屈,過幾天再來我店裡好好玩,我給他打折。”
董淵不陰不陽地突然冒出一句:“還是何老板也做人啊。”
何修慕笑:“誰說不是呢,董老板不是也愛往我那兒跑嗎?”
周朔終於從打死結的腦神經中嗅出一點不對勁——對啊!董哥怎麽在那兒的!
顧清渠扯了扯周朔的衣袖,“走了,回家。”
“……”周朔:“哦。”
何修慕自己有車,先走了,董淵也有車,這會兒沒開,但還是客氣地問了一句:“顧先生,要麽先等會兒,我讓人把車開過來,我送你們回去?”
顧清渠跟董淵不熟,不能拒絕得太直接,顯得沒人情味。
“不用了董哥,”周朔情緒不高,“我跟他一起走,我們一起回去,挺晚了,不麻煩你。”
“別跟我客氣,”董淵拍周朔的脊背,“這事兒就過了,你不要多想。”
“好,我知道。”
周朔不會想,他從頭至尾就覺得自己沒錯,他就是擔心顧清渠對自己的看法。
可是在眼下的處境中,周朔壓根沒機會跟顧清渠交流。
許仕文也出來了。
態度不甚友好,怨氣主要最準顧清渠。但顧清渠一點不怕,他往周朔身後一躲,這大狼狗覺醒著呢,咬人。
周朔寸步不讓,“滾蛋!”
許仕文被揍得留下後遺症,看見周朔腦袋就疼,他咽了口唾沫往後退半步,“我找顧清渠。”
“他跟你說不上話,”周朔冷若冰霜,“有事你找我。”
許仕文:“我跟你也說不上話!”
門口動靜大了,惹人注意,老警員打開辦公室的窗戶,居高臨下地盯著他們看。
顧清渠從周朔身後探出腦袋,“有事兒?”
許仕文氣急敗壞,“顧清渠,你答應我的!欠條呢?你撕了,當著我的面撕!”
“行。”顧清渠相當無所謂,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紙條,亮開內容給許仕文看,又立刻收了回去。
太急了,許仕文根本沒看清,只是隱約在落款處看到一個紅色手印,還有簽名,像自己的筆記。下一刻就見顧清渠把這紙條撕了,接著連碎片帶殘渣,揚手扔進了街邊廢水溝中。
“好了,撕了。”
許仕文想去撿碎紙片,可那些東西早被汙水衝走了。他回頭,眼睜睜看周朔帶著顧清渠也走了。
“……媽的。”許仕文咬牙切齒。
路上清淨了,這回能說話了,可周朔憋了一路,愣是沒蹦出半個字。等進了家門,顧清渠偏頭囑咐他,“周朔,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你睡一覺吧。這事兒別讓你爺爺知道,明天起床了自然一點。”
周朔低著頭說了聲哦。
顧清渠看周朔確實沒什麽後續措辭了,他點點頭,轉身回自己那屋。
凌晨兩點,顧清渠的生物鍾過了之後,原本零星睡意基本全無,他打了盆水洗臉,洗完了換上睡意,挑了一本專業書,剛坐上書桌,玻璃窗戶突然‘哆哆’響了兩聲,很輕。
顧清渠以為室外起風,這是風帶著樹枝掉落時發出的碰撞聲,於是沒理會,不曾想過了幾分鍾,那動靜又來了,比剛才那兩聲重。
顧清渠愣了,他撩開窗簾,印著房間內微弱的台燈光,顧清渠看見周朔正趴在自己房間的陽台上,大半個身體懸探過來,伸著胳膊正好能叩到顧清渠房間的窗戶。
“……周朔,”顧清渠看了片刻,開口:“大半夜的你演什麽雜耍?”
周朔的心情看上去好了一點,頭髮滴著水珠,他咧嘴一笑,“清渠哥哥,我睡不著。”
看樣子是把腦袋洗透徹了,通了吧。
顧清渠覺得這姿勢實在危險,他把陽台的門打開了,“別掛著了,想過來就過來。”
“好啊——”
得到允許,周朔放下最後端著的一點架子,縱身輕盈一躍,跳到了顧清渠面前。
清風帶著剔透的月光,溫溫柔柔地撫過顧清渠的面頰。
真有活力啊,他心想。
第25章 “謝謝你替我出頭。”
顧清渠知道周朔想說什麽,可周朔卻一直等顧清渠主動問。小狼狗鬥不過狐狸,只能深更半夜地往他窗台上翻。
反正也沒人看見,周朔坦然地想。
顧清渠不為難周朔了,怕把他憋出毛病了,於是主動挑起話題:“周朔,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說啊?快說,天要亮了。”
周朔背靠著陽台的石邊,石灰蹭髒了半身的衣物,他沒留意,是顧清渠抬手幫他撣乾淨了灰。
周朔看著顧清渠的手,突然想起那張紙條。
“你撕的是什麽?”
“借條,”顧清渠說:“他欠了我不少錢。”
周朔一撇嘴,相當不服氣,“你就是拿這個跟他談的條件。”
“是啊,”顧清渠收回手,摩挲著指尖的灰塵,“我可損失了不少啊。”
周朔樂了,“那我可真值錢。”
顧清渠:“誰說不是呢。”
“清渠,”周朔再度開口:“你怎麽不問問我為什麽揍他啊?”
這是周朔第一次叫顧清渠的名字,不帶任何後綴的稱呼,正正經經地說,仔細聽,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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