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擾人清夢的人和聒噪地鳥叫,顧清渠一覺睡到中午。周國盛坐在院子的藤椅上曬太陽,他看見顧清渠下來,笑著說:“清渠,起啦?”
“嗯。”
周朔盛扶著藤椅的把手起來,“難得見你起這麽晚,餓了吧?”
“還好,”顧清渠走到身邊,他虛虛地搭著周國盛的手,問:“您怎麽不叫我?”
“周朔要我別喊你,說讓你好好睡,”周國盛看顧清渠眼下掛著黑眼圈,心疼了,“昨晚學的挺晚吧,現在睡足了沒有啊?怎麽我看周朔那臭小子精神就挺好的,他是不是偷懶了!”
“沒有,”顧清渠不給周朔添麻煩,岔開話題,“吃了!給你留飯了,你趕緊去吃兩口。”
顧清渠剛睡醒,嘴裡淡,不覺得餓所以沒胃口,他的眼睛不動聲色地在院子裡轉了一圈,這兒出奇的安靜,連八哥都乖順。
“周叔,”顧清渠問:“就你一個人麽,周朔呢?”
“吃完飯就出去了,說消食,快一個小時了,也不見回來了,別又上哪兒鬼混去了吧!”
顧清渠搖頭,說不會。
周國盛對於自己親孫子的不信任感到慚愧。
“也是,應該走不了太遠,”周國盛手往鐵門外一指,說:“他自行車還鎖在外面呢。”
顧清渠大概知道周朔去哪兒了。
“周叔,我去找找他。”
“啊?”周國盛皺了皺眉,“先吃飯吧,吃完飯再去,不然飯菜都涼了。”
“沒事兒,涼了我自己再熱一熱。剛睡醒呢,沒胃口,去外面走一圈醒醒神。”顧清渠扶著老爺子往屋裡走,“周叔,天涼,您進屋待著。”
這話被顧清渠提了,周國盛忍不住嘮叨,“是啊!冬天了,天涼!清渠,你就穿這麽兩件衣服,不冷啊!”
顧清渠在被窩裡躺暖了,起床沒注意,如今在室外待了不到五分鍾,手指都凍僵了。
周國盛繼續說:“周朔也一樣!火急火燎地吃了一碗飯,穿個短袖就跑,什麽天氣不知道啊,就他年輕!就他血氣足!感冒發燒還得你伺候他!”
顧清渠:“……”
我?
也是,這個家除了顧清渠能伺候,還有誰吃得消這位小祖宗。
“周叔你別氣了,”顧清渠笑說:“周朔身體好,沒那麽容易感冒的,我去給他送衣服。”
周國盛一愣,“你知道他在哪兒啊?”
“找找,”顧清渠眉眼一展,“總能找到的。”
“欸行,”周國盛說:“你找到他了就馬上回家,吃飯呢,別餓壞了。”
顧清渠怕冷,出門前多加了一件毛衣,然後拎著周朔的外套就走了。他沒往別的地方去,直奔廢舊籃球場。
果不其然,周朔就在那兒呢,他沒穿衣服,流暢的肌肉線條反著光,在初冬時節揮汗如雨。
那是自由奔放的狂妄。
顧清渠含蓄,他十分覬覦周朔的肉體,但從不表達,偶爾看一眼,給自己飽眼福,收回目光,又裝作若無其事。
吃豆腐不給錢,一點兒也不想負責任。
眼下也是,顧清渠找到周朔了,他不心急,站在不遠不近的距離,被一顆大樹擋著,能光明正大的偷看。等看夠了,顧清渠猜慢悠悠地上前,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動靜。
周朔早就等著了,終於把人等來了,他暗自笑了笑,掐好時間,一本正經地回頭,剛好跟顧清渠隔著鐵絲網對視。
“終於舍得過來了?”
顧清渠一懵,“啊?”
周朔一手扒著鐵絲網,伸出食指指向顧清渠來的方向,他笑得太過明朗,“清渠哥哥,你回頭看一看。”
顧清渠心驚肉跳,暗道不好,下意識回頭——
剛剛掩身的大樹落葉飄零,樹杈子劈著叉,那縫隙大得就算是鬼也藏不住影子。
然而顧清渠被鬼迷了心竅,居然完全沒注意這些。
這下好了,人家做好事不留名,顧清渠偶爾有點不傷大雅的舉動,倒是被周朔抓住了把柄。
“你剛在看我啊?”周朔問。
顧清渠神色不變,十分鎮定:“我看你這麽投入,不想打擾你而已。”
周朔壓更不信這話,左耳朵近,右耳朵出,他的目光在顧清渠唇上一撩而過,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裡?”
顧清渠學著周朔的動作,也把手扒在鐵絲網上。於是,周朔灼人的體溫混著鐵鏽氣直衝顧清渠的鼻腔,他眨了眨了,心猿意馬地回答:“猜的。”
周朔咧嘴笑,“要進來嗎?”
“不了,”顧清渠說:“你別管我了,繼續打球啊。”
“你都找來了我還打個屁!”周朔撿起被他隨手扔在地上的衣服,扯開鐵絲網往外鑽,“不打了,回家!”
顧清渠有氣無力地往一旁躲,眼皮朝耷拉。
“怎麽了,不高興?”周朔說:“我可沒惹你啊。”
顧清渠搖頭:“沒吃飯呢,餓。”
周朔輕笑一聲,看顧清渠若有其事的擰著眉毛,十分誠心誠意地問:“餓得走不動路了?”
“還行吧。”
“行——”周朔了然於心,他在顧清渠身前跨出一步,“我背你走。”
顧清渠手上還拎著周朔的外套,是件短款棉襖,很薄,袖口被磨出了幾個洞,跟它主人的性格一樣桀驁不馴。顧清渠倒沒說什麽,直接把外套蓋在周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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